她轻轻摘下朵朵凋零的小花,将它们小心地收藏。
挂在角落的花丛中,一件黑色的物品,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取下黑色物品时,满脸错愕居然是面具男的黑色面罩。
她握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捏着面具的手指,加重了力度光洁的指甲,嵌入面具的布纹中……
她的呼吸瞬间急促,曾以为面具男早已消失于她的生活,而今,她对他的重新现身,恐惧、不安,复杂的情愫,涌动心头。
她慌乱地转身,欲逃离。却,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若曦,你怎么啦?”袁念被聂若曦冷不丁地转身,撞了个满怀,而,她惨白的脸上,他看得真切。
聂若曦内心翻涌,惊厥地望着跟前的袁念,语结:“没……没什么。”
袁念稍稍后退一步,见聂若曦焦躁不安,伸手拥住她的双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聂若曦眼中盛满泪光,猛地将捏着黑色面具的手,背到身后。
她害怕所有关于面具男的一切,尽管那是场双方愿意的交易,但,她努力将过去的记忆埋葬。
袁念松开聂若曦的肩,伸出脖子,与望见她背在身后的手中捏着的物品。
他虽无法想象她为何受惊,但他还是柔声细语地安慰道:“有我在,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保护你。”
聂若曦侧过身,手指将面具男薄薄的面具,多年前,她与面具男完成交易的凌晨,在山腰遇见袁念,袁念也说过这句话。
她将黑色的面具,拽进了手心:“你为什么两次说同样的话?”
袁念完全不记得聂若曦所指的从前,是何时。但他真的愿意今生今世呵护她。
他将声音放得更柔,比划了几次,才试探着揽上她的肩:“是不是我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都已经发生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
聂若曦侧头看了看袁念拥着她肩头的手,稍稍动了动。
袁念并不强求,顺着聂若曦的意思,将胳膊收回。
聂若曦弥望着眼前的花圃,幽幽细谈。袁念的心,她懂。只是,袁念的情,她不敢接受,因为她的过去,染上了污渍。
“晚了,我浇完那边的紫罗兰,我们就走吧。”她静默良久,弯腰拾起花圃边的洒水壶。
袁念没有再追问聂若曦神伤的缘由,他不忍在她的伤口处,撒盐,那样,她会更疼。而他,也会不忍,心乱。
他疾走几步,从她手中拿过洒水壶,轻声说:“你歇会,我来弄。”
聂若曦沉没地退到一旁,挨着院子中的柳树坐下,歇息。
袁念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聂若曦心爱的花儿,照着他来时,无意中从聂若曦那学来的,将枝头凋零的花,收集。
“你拿它们做什么?”聂若曦收集花,是不忍它们再次被炙热的艳阳,烘烤。而,袁念一个大男人,也收集花,她有些诧异。
袁念扭头,冲聂若曦展开笑容:“我不做,你也想做,我做了,你不就省得做了。一会,我把它们给你,让你处理吧。”
聂若曦眼中再次泛起泪光,袁念转身之际,她努力压抑的泪,滑出了眼眶。
她的不洁,令她不敢靠近阳光中的他。
聂若曦受黑色面具的影响,几日来,沉没了不少。
忙碌的空当,她常常独处发呆,偶尔,则在片场来回地踱步。
多年前的交易后,面具男消失无踪。尽管面具男的现身,对她不代表任何,但,她仍控制不住,内心焦躁的情绪。
慕容曜数日来,都因友情客串,而参演新片。聂若曦低落的情绪,他早已觉察。只是,他不知是他在“绯色”后院赏花时,落下的黑色面具,惹的祸。
他扬扬眉,忽视她眼中的迷茫,将拿着矿泉水的手,抬了抬,对身旁的助理道:“照剧本里的,弄杯茶过来,我要排演和女二号的分手戏。”
助理依言照做,转身举步向一旁的小桌走去,见聂若曦侧拖着腮,吩咐道:“你,弄杯茶水过来。”
聂若曦趁着片场休息,神游太空,助理冷不丁地指示,令她从迷糊中起身,倒了杯茶叶水。
她给了慕容曜巴掌后,她就没有在“绯色”的水晶雅座,见过他的身影。即便他出现在片场,她这本就不抢眼的小人物,更是混于人群中,避免与他近距离的接触。
她定了定神,走到与女二号排戏的慕容曜身侧,轻声道:“您的茶水。”
慕容曜沉溺于戏中,微微抬手,对首次参演的女二号,道:“用水泼我,感觉一下戏。”
“啊?”聂若曦垂下眼帘,目光停留在手里飘着热气的茶水中,轻声道:“我看我还是去换杯水……”
女二号没等聂若曦说完,从她手中拿过水杯,直接泡向了慕容曜的胸口的衣襟。
“不!”聂若曦激动得大叫。
“啊!”慕容曜狂吼。
“呀!”女二号尖叫。
片场因慕容曜被茶水烫伤一事,搅扰得乱作一团。
聂若曦还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就被慕容曜身边的助理,逼到了角落。
她焦急地望着躺椅上,解开衣襟的慕容曜的后背,焦躁不安。
慕容曜在简单的处理胸口的烫伤后,被簇拥着,乘车离开了片场,奔医院而去。
聂若曦与闯祸的女二号,则被孙导喝着,不敢跟随,心神不宁地留在了片场。
送往医院就诊的慕容曜,紧闭双唇,感受着他笨拙的小女人,与首次接触大银屏女二号,给他带来的烧灼感疼痛。
留在片场,接受孙导训斥的聂若曦,将头埋得老低,无数地反省着自己犯下的错。她几次琢磨着拿起电话,想拨打吴林,问问慕容曜受伤的情况,终,未将电话拨出。
“聂若曦,你明天不用来了。”孙导狠狠地将手中的剧本,扔在桌上,瞪了眼一旁收拾道具的聂若曦。
聂若曦咬了咬唇,解释出错缘由的话,她已说过。但,慕容曜还是受了伤。他解开衣襟时,胸口红肿的模样,她记忆犹新。
她没有申辩,默默地离开片场。
路过电话厅时,她停在脚步,犹豫中,拨打吴林,询问慕容曜的伤势。
“若曦,你闯祸了。”吴林走出医院大楼,钻进爱车。
聂若曦柳眉微蹙,急切道:“阿林,总裁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吴林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无奈地叹气:“那倒不算,拍戏受伤总是难以避免的。但这种莫名的烫伤,还是少见啊!”
“我想去看看总裁……方不方便?”聂若曦咬咬嘴唇,试探着问道。
吴林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十字路口:“这……我告诉你,总裁住的病房吧……我现在要出差……”
“总裁住院了?”聂若曦半瘫靠着电话厅,慕容曜的伤势,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吴林嘴角微扬,向机场高速而去,嘱咐道:“你去探望总裁,不要太早过去,因为他病房里,探病的人不少。而他,脾气也不太好,毕竟,他是个病人……”
聂若曦铭记吴林的交代,又向“绯色”请了假,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挤上了拥挤的公车。
但,令她失望的是,她刚来到慕容曜住院的楼层,便看见了同样希望了解他病情的人。
她与闻风而来,报道此事的记者、慕容曜的铁杆粉丝,统统地被拦在拉着白线以外的等待区。
她张望着前方安静、洁白的走廊,长长地叹气,原来见慕容曜是这么难的事。
金色的夕阳,悄悄退去华美的外衣。等待落日回家的云彩,用严实的斗篷,将它包裹,就连偷偷溜出云层,散落的霞光,都被天边乘风赶来的云朵,截断了路途。
云层缓缓聚集,浓浓包裹,将天际透出的光线,遮挡……
于是,街灯被点亮,想要唤起耐不住寂寞的星辰。而,散落云层的繁星,则与迷恋的灯光,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时而明照,时而躲藏……
如此美景,站在医院走廊窗边的聂若曦,却无心留恋,唯独能引得她兴趣的,仅是前方病房偶尔开启的门。
“大家请回吧,慕容曜康复后,会公告他此次受伤的原因。”维持次序的保安,扬声对等待的人群道。
人群一阵潮涌,粉丝们留下给偶像慕容曜带来的礼物,记者们则努力打听他的病情……而,聂若曦默默转身,独自走向角落的楼梯。
“滴滴”她包里的all机,震动着呼唤主人。
嘈杂的环境,令她没有觉察,只是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迈步。
从监视器中,盯着聂若曦背影的慕容曜皱眉,他all她的电话,还在掌心。
“笨女人!”他愤愤道。
聂若曦走下楼梯,才听见all机的震鸣声。
慕容曜的来电?聂若曦张望四周,寻找可以公用电话。
“您好,我是聂若曦……”她回拨慕容曜的电话。
慕容曜着身体,瘫靠在躺椅上,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冷:“探病的人离开,你这肇事者也开溜?”
“不是。我进不去,只好先走了,再想办法。”聂若曦百口莫辩,简单道。
慕容曜胸前的肌肤,红肿得蜕皮,水泡虽已及时处理,但完全康复,还得些许时日。
他垂眼扫了扫,涂着药的伤患之处:“真的是这样吗?”
“是。”聂若曦急切道。慕容曜的受伤,她深深自责,尽管女二号责任更大,但,她若及时阻止女二号的泼水,也不会发生这次事故。
慕容曜微微抬手,示意特护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些:“你要向我道歉……”
“对不起……”聂若曦匆匆插话。
“不过,我不一定接受。”慕容曜冷冷地打断。
“我真的很抱歉……”聂若曦皱着眉,苦着脸。
“等我电话,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慕容曜调整了坐姿,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