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十六娘行事一向利落,加上又会为人处世,六局里不少太监同她交情颇深,带王蓁出宫不过就换了两身小公公的衣裳,因寻的人十分可靠,出宣祐门的时候,守城的侍卫连腰牌都没看就将马车放了出去。
马车沿着汴河一路急驰,一直将俩人送到陈桥夜市才停下,赶车的小太监将马车停在路边一处相对僻静地方,往车里丢进去一个粗布包裹,隔着车帘向内道:“干爹说晚间出去逛,两位穿宫里的衣裳恐不方便,这包袱里是两身便装,二位在车里先换上,一时出去不惹眼。”
丁十六娘解开包袱,将一身衣裳递给王蓁,笑对赶车的小太监道:“还是你干爹想的周到,回头你帮我带个话给他,就说他要的东西我下次多配一份,白送的哦。”
“哎!奴才一定替公子将话带给干爹!”小太监回答的干脆机灵,连带对丁十六娘的称呼都一并改了。
王蓁和丁十六娘一前一后跳下马车,小太监再三叮嘱明日约定的时辰,方才赶着马车回去了。
看着消失在喧闹街巷的马车背影,王蓁转而看向丁十六娘,奇道:“咱俩这么利落就出了宫,他干爹在大内该是个有分量的人物,你到底给人家配的什么好东西,他干爹竟这样巴结你?”
丁十六娘笑吟吟将唇贴上王蓁耳根子,低低地吐出两字:“媚药”
王蓁惊地险些掉了下巴:“他一太监,要这种东西有用么?”
丁十六娘携着王蓁,沿着喧嚣的陈桥夜市边逛边道:“这老太监在宫里做事的十几年里狠攒了些钱,几年前在宫外偷偷置了套宅院,还养了个婆娘。因他自己没那话儿,怕日子久了人家不跟他,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哄着那婆娘。他原本在别处也配过,自从在我手里拿过药后,说他婆娘十分欢喜,便成了我的长久主顾。”
王蓁知道丁十六娘自幼在教坊长大,于此事上自然十分精通,便也并不奇怪,不过提起宫中太监,王蓁突然想起那日夜里,李嗣源同自己说的那番话。
王蓁向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小心问:“宫里是不是有好几个大公公都从你手里拿药?”
丁十六娘颇为得意的点了下头:“不然呢,你以为本公子那些私房钱从哪赚的?”
王蓁跟着将声音压的更低问:“那赵岩呢?他有没有从你这里买过药?”
许是王蓁的眼神太过急切,又许是对这个名字太过敏感。丁十六娘侧目看了她一眼,皱着秀眉低声道:“赵岩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人,他从不肯令人拿住把柄,更别说这种事,你怎么突然想到他头上了?”
王蓁垂下眼,小声道:“没什么,就觉得他跟别的太监有点不一样,所以有点好奇而已。”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将那日李嗣源的话告诉丁十六娘,不过就算要讲也得等回宫再说,眼下在这喧闹的大街上,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
丁十六娘仔细看着王蓁的侧颜,面上虽仍是一副与她闲聊的模样,语气却是格外认真道:“我以前跟你说的话,你莫当我是说着玩的。以你现在的处境,千万不能去惹赵岩,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蓁心里一惊,那天李嗣源跟她说的也是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