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下唇,王蓁将酒杯端起来,缓缓挨近唇边,正准备将酒汁哺入口中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扑通一声闷响。
听见动静,王蓁侧眼看过去,见左手边的朱友贞竟然趴倒在了宴桌上,赶紧放下酒杯,王蓁命宫女将守在殿外的大公公赵岩唤了进来。
赵岩带着一群小太监拥进来,看见朱友贞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立刻吩咐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架上了御撵。
临走的时候,赵岩向王蓁行了一礼,恭敬道:“皇上有口谕,李将军在宫中的这段时日就暂居在清溪阁,清溪阁正同娘娘的薇璃宫离着不远,一时宴罢,娘娘就顺路带了将军过去吧。”
王蓁点了下头,又嘱咐了赵岩几句,目送着朱友贞的御撵徐徐往寝宫去了。
再折回大殿内,就只剩下王蓁和李嗣源俩人。
王蓁看了看满桌的杯盘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转而向李嗣源道:“倘若将军酒饭已用好了,不如早些回馆阁歇息,将军今日入宫折腾了整整一日,想必也乏了。”
李嗣源本就没再坐回去的打算,听见王蓁这么说,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昭容娘娘果然细腻体贴,怪不得入宫时日不久已深得盛宠。”
王蓁听出李嗣源这话锋里透着点凉意,原想跟他解释,可转念又一想,他同她之间,早在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就已经没甚干系了,她如今怎样全是她自己的一个乐意,更犯不上同他解释。
踹了个这样的心思,王蓁面上自然又端出个平和的笑,连带着语声也十分地平和:“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干甚慕甚,讨吃慕棍,说的就是个专注的意思。如今本宫既担了昭容这个头衔,自然也需尽一尽本分。”
“数日不见,娘娘果然长进许多,倒令我刮目相看了。”李嗣源面上仍挂着那样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转身向殿外走去。
因方才赵岩临走时的那个嘱咐,王蓁少不得亲自将他送一送。
由一众小宫女引着,李嗣源和王蓁很快来到朱友贞为其安排的清溪阁外。
王蓁抬头看了眼上面竖着的那块匾额,便端立在阶上不肯再多走一步。
对着门前长身玉立的李嗣源客气地一笑,王蓁道:“将军若有何吩咐,尽管同宫人们说,服侍将军的人是皇上早已嘱咐好的,今日天色不早了,还请将军早些歇息,本宫就此回去了。”
王蓁话落时转身就要走,却听李嗣源淡淡道:“昭容娘娘这么急着走,可是在避嫌?”
王蓁顿住脚步,抬眸看向李嗣源,见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将自己望着,宫灯幽暗,只勉强看得清他修俊的长眉和峰挺的鼻梁,却瞧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王蓁心想,多新鲜啊,这话还用问么?你一将军,我一后妃,可不就为避嫌呗。可既然他明着问出来了,王蓁少不得拣两句客套话搪塞。
可她的客套话还没挑拣好,就听李嗣源又道:“我初入这大梁皇宫,有许多规矩礼数尚不清楚,因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恐落人笑柄,还劳请娘娘将宫中规矩略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