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将手中的荷叶包放在桌上,顺手褪下外罩的长衫,春池提着新茶刚走进来,见李嗣源刚换下外衫,便立刻上前将外衫从他手中接过来,展展地搭在旁边的屏风上。
李嗣源向桌前坐下,春池上前给二人斟了茶,便垂首退出去了,走至门边时顺手轻轻将房门一并带上。
“什么东西,真香!”安重诲嗅着鼻子,伸手拆开荷叶包,见里面竟包着一打黄橙橙的烙饼,拿起一张就咬。
只吃了一口,安重诲立刻点头赞了一声:“嗯!这饼味道还真不错!”
嘴里仍嚼着饼,安重诲忍不住抬眼看李嗣源,见他只安静坐着喝茶,便捏着饼,满脸堆笑欺近问:“看样子,今日这美人必定是追上了。否则,依你往日的品行,怎可能给这么好心带夜宵回来给我。”
李嗣源听他这么说,轻轻放下茶盏,淡淡道:“那还是将这饼扔掉的好,省得以后我若晚间没给你带夜宵回来,便成了恶人。”说话间,拿起剩下的几张饼就要隔窗丢出去。
“哎!别扔,别扔啊!我失言,算我失言还不行么!”安重诲赶紧起身拦下,将饼夺回来,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道:“浪费吃食可是要遭天谴的,不过说实话,这饼确实好吃,连我这极少吃饼的人都觉着又软又香!”
李嗣源又倒了杯茶,始终低垂着眉眼,他平日的话本来就少,今日似更显沉默。
安重诲吃的差不多了,也倒了杯茶喝,抬眼见他垂目而坐只顾饮茶,忍不住问:“你的血珀玉珏要回来了?”
李嗣源将茶盏放在桌上,轻轻摇了摇头。
安重诲瞪大眼睛问:“是没要?还是对方不肯给?该不会是光顾着同美人私会,将正经事都忘了吧。”
李嗣源抬起眼帘,凉薄的眼风直直扫过去。
安重诲立刻用手紧捂住嘴,却仍觉后背脊冷风嗖嗖直窜,赶紧端起茶盅喝一口热茶压压惊,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没要回玉珏,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办,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
“我觉着刘鄩这位新晋的夫人,与他之间似乎并没有夫妻之实。”李嗣源淡淡道。
“呃?是那美人同你说的?”安重诲听了也有点惊讶。
李嗣源摇头道:“我前日晚间去刘府时,曾去过她居住的院落,见过厅堂正门旁挂的一幅白梅图,那画上的白梅繁华苍劲,遒然高洁,与这位新夫人的气质颇不协调。
今日我送她回府时,问及这幅白梅图,她说是入府时刘鄩特地赠与她的,当时刘鄩还吟了一首诗送她。”李嗣源便将王蓁临别时吟诵的那首诗说与了安重诲。
安重诲听完这番话,敲着扇子在地上来回踱步,思虑时喃喃道:“按说,刘鄩新娶这般娇妻美妾,应正是恩爱意浓的时候,送这样清雅寡淡的白梅图,的确有些大煞风情,那……会不会是这为新夫人格外喜欢白梅呢?”
李嗣源略沉思片刻,脑中浮现出她在饼摊前娇笑俏皮的模样,摇头道:“我觉着不像,她那样的性子应当喜欢牡丹芍药此类喧闹的花木,白梅宁静恬雅,与她气质不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