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盈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暖暖的,将她的手捂得很热。
讲到好笑时她也跟着一块弯弯眉眼,眼底更多的,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
聊了一会儿,几位长辈准备起身告别,桑南溪也一同站了起来,礼数周到地送人出门。
“奶奶。”病房的门被敲响,一行人恰好撞上。
周聿白依次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到了桑南溪身边,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带着暖意,并不寒凉,他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在座的长辈大多是看着周聿白长大的,从也没见过他这副紧张人的模样,少不得要挪揄上几句:“瞧瞧这小子,把人护得这样紧,像是生怕我们欺负了他的心肝儿似的。”
周聿白一点儿不反驳,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后腰,“孔老,她面皮薄,您别把人给我惹恼了。”
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还真跟你奶奶说的一样,这小子真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话题被引到周聿白身上,众人又打趣了几句,病房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周聿白知道她在这待得不自在,牵着桑南溪的手打算往外走,“奶奶,我带……”
吴盈秀打断他的话,转而看向桑南溪,面含笑意:“你出去,我跟南溪说会儿话。”
周聿白显然不愿,牵着她的手不放,巴不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老太太,您……”
吴盈秀一副被他寒了心的模样,“怎么?还不相信你奶奶?”
桑南溪抽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又轻推了推他的手臂,“阿白,没事的,我跟奶奶聊会儿。”
其实也怨不得周聿白这样小心谨慎,当年那场往事留下的伤疤足够让人警醒一辈子。
老太太看着那扇好不容易才合上的门,不由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她拉着桑南溪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低声问:“刚刚不习惯吧。”
桑南溪敛着眼眸,嘴角微微挂着一抹浅笑:“还好的,爷爷奶奶们都很有意思。”
“你别骗我这个老太太,跟我们说话,你怕是拘着性子。”
当年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听过,那声真心实意的奶奶,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能掐出蜜来似的。
还是那个小姑娘,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受了太多的苦,连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容易,更何况是亲自经历过的人,吴盈秀抚过她的发丝,“过去的事,是周家对不起你。”
桑南溪没有回答。
她生性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眼前的人是周聿白的奶奶,但让她虚与委蛇地说一句“没关系”,她做不到。
老太太怕她误会,仔仔细细地一点点跟她解释:“奶奶说这话,不是为了强求你什么,是真心诚意地想跟你道个歉。”
“你是顶好的姑娘,这往后不论想要怎么过,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过。”
桑南溪这么听着,隐隐听出老太太这话背后的意思来。
老太太今日不仅仅是来给她道歉的,更多的,是给她一个保证,保证之后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不用拘着自己的性子。
吴盈秀的嗓音又放软了些:“只是我也不能不为家里的这小子说句话,聿白他,是真的爱你的。”
一直沉默的桑南溪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盈盈秋水般的眼睛明亮动人,说:“我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愿意这样奔赴来见他,才愿意每天这样陪着他。
吴盈秀忽然就明白了这小姑娘的动人之处,温温软软的语调,瞧着是个不谙世事的模样,可偏偏却又这样聪明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