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
作为一个在二十三岁之前都没有父亲在身边的男孩,顾修的成长之路注定和别人不同。
家长会上,永远只有母亲云玲一个人参加,和别的同学打了架,也只有母亲不停跟对方鞠躬道歉,哪怕错的不是顾修。
就因为顾修没有父亲,所以从小到大受尽了白眼。云玲在顾修成年之前,不肯透露顾国生的任何消息。有几次顾修放学回家,在家门口看到了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吵架,过了很多年后顾修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顾修听姥姥说,自己的出生本来是个意外,可母亲却告诉他,他的存在,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礼物。
从小到大,顾修跟着母亲和姥姥相依为命,他懂事的早成熟的早,靠着灵活的头脑在学校里名列前茅,体育运动各方面都不差,所以在高三那年学校为他争取了出国留学的名额,顾修本想拒绝,却不想母亲拿出了整整一年的学费,让顾修出国。
于是在顾修十九岁那年,坐上了出国的飞机,从一个完全不懂国外文化的人,慢慢学习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并得到了大学教授的肯定和赞许。
顾修二十二岁那年,突然接到母亲出事的消息,连夜赶回国的顾修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时,心中建起的堡垒轰然崩塌。
他果断放弃国外学业,回国打工赚钱,可就算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赚到的钱还不足母亲治疗费的三分之一。
于是在顾修二十三岁生日那天,他走进了顾家的门,当着魏梦君和顾国生的面表示,只要他们愿意出钱救母亲云玲,他愿意做任何事。
顾国生不顾魏梦君的阻拦,把顾修留在身边,于是在短短几个月内,顾修从国外知名大学优秀生变成了天阑酒吧的老板,原本握着钢笔的手如今捏成拳头,只因为顾国生对他说,让他处理好家族最后一个黑道的产业。
顾修从完全没有经验走到今天这一步,没人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原本以为把变卖天阑洗清顾家背景这件事做的越慢,越能保护好自己,可现在事情的发展趋势,却早就脱离了顾修的预期。
a城最好的医院顶楼,常年只有一个ip病人。顾修推开病房的门,看着母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床边的检测仪器表示云玲还活着,可作为母亲的她,却足足有三年没和顾修说上一句话。
让护工先离开,顾修挽起袖子,用热毛巾擦拭母亲的额头。这是他每次来都会做的事情,三年算下来,已经有几千次了。
“你母亲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颅脑中的淤血还未散净,何时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顾子墨合上云玲的检测记录,对病床边的顾修说道。后者沉默的点了点头,把毛巾放进水盆里沾湿。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生活中的“二哥”,顾子墨虽然没有母亲和大哥那样的厌恶,心里却总有一种隔阂。可一想到顾修是因为钱才和顾国生相认,表现的既轻浮又败家,顾子墨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可当顾子墨亲眼看到顾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照顾云玲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对他心生敬佩。过去的三年里,顾修每隔一天都要来医院亲自照顾云玲,有时候是一整天,有时候是大半天,就算酒吧里的事再忙,他也要抽空过来看一眼。
就连普通病房里的病人家属,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顾修这样的三年如一日细心。
“国外新研发的一种药,对云女士的病情也许有帮助。”
听到顾子墨的话,顾修手上的动作一顿。
“费用方面我问过了,三十万一支。”
顾修把冷掉的毛巾放进盆里,转身对顾子墨说:“不管多少钱,都要用到药,只要是对我母亲的病情有效,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顾子墨点了点头,又道:“顾修,那天在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对吧?”
当天顾子寒的订婚宴结束后,母亲就和父亲在书房里待了三个小时,后来顾子寒也走了进去,顾子墨在楼下都能听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父亲震怒的声音。
顾修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是不是意外,那已经发生了。”他不打算为自己解释,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大哥”也许只是想让台下的人把注意力从钟晴的身上转移开,顾修承认自己当时是冲动了。
顾修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虽然是顾国生的儿子却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可他一不想要顾国生的钱,二不想要顾家的继承权,他想要的,只是给母亲最好的治疗条件。
在云玲搬到这间ip病房后,每天的治疗费都是顾修打理酒吧赚来的,虽然天阑曾经是黑道产业,但经过顾修的手之后已经大部分洗白,所以顾修拿的钱都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