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桐,我反倒不这么想。”阿宽轻声说道:“我觉得不管本意如何,月中仙”能做到退款这一步,也是江小姐费了不少周章了。江老板是什么人,在上海那边的生意伙伴们都知道。是个分毫必计,只进不出的人。如若不是江小姐极力劝说,估计这个江老板和那个什么二流小明星李萍小姐,是不会把这已经塞到口袋里的钱,再拿出来些补偿大家的。”
说到这,阿宽看到放在自己面前茶几上,那个江慕云特意赠送自己的西洋签字墨水笔。又继续说道:“我之前是听说,那个江老板也担心这个劣质货会再生出什么毁了颜面的事,已经准备好不再卖了。这个单张,也就是找个理由下架吧。今后,他们家重心应该是正宗的法兰西香水香粉,和上海百货公司那里进的西洋香皂雪花之类。好在他们没有自家作坊,也就没有拳头产品,来和我们羞花堂较量了。”
“阿宽哥,你说得固然有理,只是,你走的这些天里,我也一直在想,眼下是暑热节气。不用我说,阿宽哥你应该也从陈老先生那里得知,我们羞花堂这两个月经营状况都不好。”
林梦桐面有难色地说道:“我们铺子里虽说大部分货品都是自家作坊产的,质量名声都极好。只是这些胭脂水粉甚至玉容膏,因为都是多年传承下来的,质地未免有些厚重,加上这些年下来,改进得也少。”
说到这,林梦桐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阿宽看得出,她的眼角眉梢之处,有的是无尽的顾虑和担忧。
“我这两天还特意问过二楼的伙计家锁,他说过好多个老顾客都说,在这种天气下,用我们家的玉容膏觉得很厚重油腻。有种像是脸上糊了一脸油的感觉。所以,我也想着,如果能让后面的师傅们再改进下配方,做出更适合这种天气下使用的东西。应该会让铺子里生意再好转些。”
“梦桐,你说的没问题。我在上海南京那边,也看到好些老字号的香粉铺子都在售卖洋货了,光是这种像月中仙的什么雪花膏之类的品种就有不少个。只是我们后面作坊里,毕竟条件有限,要是想做出这类新品,估计时间不会太短,这不象胭脂水那般容易了。”阿宽觉得林梦桐说得有理,想得也极对。
他素来是生意上思想并不保守的人,毕竟,这么多年来跑遍了国内的大城市,眼界也高于那些个默守陈规的旧式掌柜了。
“所以,阿宽哥,我有了个主意,也想多听下你的意见。”林梦桐见阿宽对自己说的,也都比较赞同。便也把准备和克劳德先生有意谈下进些上海白玉香皂的事说了。
只是,她还是注意了下,没告诉阿宽这事最初是由卢新宇提及的,
也不知为什么,林梦桐总是隐隐觉得,阿宽对这位在众人眼里看来,都是斯文有加,一表非俗的卢新宇,却是多少有些陈见一样
从那次暗中调查他的身世开始,林梦桐也微妙地感觉到了而卢新宇也很谨慎地保持着和阿宽的关系。在林梦桐看来,这应该是他敏感的内心使然的。
听了林梦桐说完这些,阿宽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梦桐,你说得没错。与其让嘉利达洋行,平白地赚我们的差价,不如直接和他的上家克劳德先生来做,只是,这位法国商人我们又了解他多少?到底他有没有本事可以拿到白玉香皂的进货权?我在上海时,也多方托过人寻这门路,就是没办法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