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田老住所。

等霍法带着风正豪赶到时，田晋中的小宅子外已经围满了人。

大多数都是龙虎山的道长，他们听到老天师的叫唤，赶了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而小部分则是离这里比较近的公司员工。

田晋中这边的建筑基本没有受到全性的攻击，因此留在这里的员工也比较空闲。

霍法还没进去，就看见张灵玉站在敞开的大门前，留着清泪，满脸惊恐地看向前方。

而在他身后的师侄们脸上的表情也跟他相差无二。

叹了叹气，霍法靠上前去，但没有选择走进去，而是选了个离大门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往里面看去。

宅子里的除了跟着老天师进来的张楚岚，带路的荣山外，还有一名瘫在轮椅上的老者。

他双目瞪大无神，身体的力气仿佛是被抽干一样，无力地半瘫在轮椅上，额头处一根在灯光下明晃晃的银针额外亮眼。

正是龙虎山的老师爷，天师的师弟，田晋中。

看看惨死的田晋中，霍法久久不能言语，腰杆弯下，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深深鞠了一躬。

龙虎山的诸位道长里，除了老天师，他最敬佩的就是眼前的田晋中。

听到师弟张怀义惹了事，第一个奋不顾身下山捞人的正是他，这就是义。

遇到张怀义后，从他的嘴里打探到炁体源流的情报，口头承诺替张怀义保守秘密。

回龙虎山的途中，遭遇奸人陷害，严刑拷打，挑去手筋脚筋，沦为废人，但依旧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于张怀义的事，这就是忠。

回山后，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静功直到今日，只是为了替师弟保守秘密，这就叫忠义。

霍法的一躬，三层是对田晋中的敬佩，还有七层则是内心的愧疚。

他熟悉剧情，知道田晋中是被伪装成小道童的全性代掌门龚庆杀害。

这次全性大张旗鼓地攻山，为的并不是颁奖颁出去的通天箓，而是行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田晋中，或者说是田晋中脑子里面那份有关甲申之乱真相的记忆。

而在霍法原本的计划里，自己跟风正豪一同杀掉王并，埋好尸体后，就在田老出事前赶到，阻止这一悲剧的发生。

可终究天算不如人算，从王蔼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了。

现在也只能借着田晋中的死来影响老天师的判断了，霍法对老天师并不陌生，他很清楚对方虽然是个道士，但同样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张楚岚，召开罗天大醮。

而现在有田晋中的死在这拦着，唯一一个有可能发现他下计杀害王蔼的人估摸着也没心情理会他了。

想到这里，霍法抬头看了眼老天师。

他呆呆地站在田晋中的身前，脸上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他的情感，身上白洁的道服上，一道血痕很是亮眼。

给霍法的感觉就像一只毫无归处的孤魂野鬼。

但有时候沉默代表着更加深沉的愤怒，他的表情神态可以骗人，可袖子下那只微微颤抖的枯瘦手臂可骗不了霍法。

这下稳了。

压在心里的大石终于沉了下去。

“荣山......”

老天师不知道站立了有多久，才留意到身旁弟子荣山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