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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的一席谈话,谢智平开始了他的带徒生涯,师傅是自己选的,刘东起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在刘东起的眼里,谢智平比起其他人,除了亲和力,就是对工作的责任心和阅历。尽管来供销社时间不长,可总能看见谢智平,匆匆往复奔走于柜台,仓库,熊主任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仿佛整个供销社就他一个人在动,如同行走的时间穿梭机。

刘东起自进入供销社之初就敏锐的觉察到这点,向谢智平这样看似普通的的人,实则身上的信息量巨大,要想快速融入供销社,系统掌握供销社运做,师傅人选非他莫属。如果安于现状按部就班,自己随便找个师傅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三分倔强的刘东起却毅然而然的选择谢智平。

谢智平虽然仅在老吴不再时兼职库房管理员,但他却能在日常工作与库管工作之间自由切换,各项工作游刃有余,虽说文化底子差,但是每有工作安排谢智平都能做到尽善尽美,让领导放心。惊奇的是他不仅从来不在台账上登记料件的详细存放位置,而且发出去的东西从未出错。即使遇有紧急调拨,偌大的库房,他总能准确找到物品存放位置。

每当谢智平临时有事不在库房现场时,刘东起可就发了愁:先是九转回肠来回跑,然后再地毯式翻乱。最糟糕的是有次县里供销社来库房领取物料,遇有几种形状大小都很接近的料件时,刘东起一时犯了难,花色对上了,口径又不太匹配,口径对上了规格又有出入,无奈之下,只能用他稍显稚嫩的经验给做出了库。谢智平回来一看脸都绿了,好在没几天县里供销社就把那批尺寸规格不一的脸盆退了回来,这才挽回了损失。谢智平更是替刘东起捏了一把汗。为此刘东起找到谢智平,“师傅,如果乡下供销社把那批脸盆卖了,那我就真是没脸叫您师傅了,而且还得补上差价,您会不会怪我?”刘东起说。“我要说不怪你你信吗,可你终究是我带的,做人总得有点担当,我不替你担当怎么给你当师傅”谢智平说着抿了一口酒,扔了两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昏暗的库房里有些漏风,烛光变得有些摇曳,扭曲的火焰更旺了。刘东起显然不胜酒力几分醉意下满脸通红,再看谢智平虽酒晕上脸,可还是有种正襟危坐的沉稳气。刘东起刚举杯,谢智平伸手盖住,有意无意说道:“喝酒如做人,你得知知道自己的量,半斤还是八两,凡事量力而行,能喝半斤喝八两那是胆量,能喝斤半,只半斤那是度量,贪杯误事------”

一席话下来,刘东起第一次被眼前的大老粗感动。谢智平愣了一下神看向对面的刘东起,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经验都是积累的,谁都不是天生的,你终究有单飞的那一天,每个人都有自己责任,每个人也都要为自己行为负责,这世界上能替你分担责任的人不多,也包括你的父母,我今天做的也只是任何一个师傅都会做的”刘东起一边聆听,一边感受着每句话的深意。

谢智平复又说,“其实我的很多习惯很是不好,怕是影响到你”刘东起说,“没有啊师傅,我现在所掌握的都是你言传身教得来的”“嘁”谢智平藐视道“比如我的文化素养无法和其他人相比,所以很少动笔对一些物品做较为详尽的登记,工作上尽管记忆力帮了一定的忙,但如果说没差错,那也仅仅是个侥幸而已,也仅仅是个侥幸,你不要觉得我比别人高明到哪里”刘东起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上学时老师就告诉我们,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听到这里刘东起竟咯咯的笑出了声,这放肆的笑一时间打破了原本和谐的交流氛围,谢智平一时间有些错愕与不悦。刘东起见状忙解释说“师傅,我是觉得我们大概是同宗同祖同一个老师吧......”空气在一闪念间停顿,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说带了徒弟,可谢智平依旧兢兢业业,为供销社的杂事奔走着,向停不下的闹钟。为了带好刘东起谢智平也是尽心竭力地让刘东起参加到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刘东起当然也是不负所望,很多事情也是面面俱到,一段时间下来人情世故也是练达不少。比如每到新货,他总会想方设法的让熊主任及其他同事沾点便宜,当然这些也都是谢智平默许的。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刘东起是一点也没拉下,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控可谓青出于蓝,很快刘东起就在供销社站稳了脚跟。谢智平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这个徒弟,时间一久大家也逐渐接纳了刘东起,刘东起站稳脚跟,踩热地皮后更是对大家投之一桃报之一李。

每有出差外派刘东起总能不出意外的的给大家带些新奇玩意。而且每一件东西像是提前预知一样,无不引起惊呼。每当有人问起刘东起是怎么知道的,刘东起总故作神秘的说,“师傅告诉我的”好多人不明就里的竟真的以为是谢智平所为,谢智平也是纳闷,直到弄清了来龙去脉才知道是刘东起这小子搞的鬼。每每讲起他的这位徒弟谢智平总是满脸自豪。刘东起虽春风得意可从未忘记恩师谢智平的点滴,隔三岔五孝敬师傅的烟也没敢忘记。尽管谢智平为此常训斥刘东起,可还是乐在心里。

刘东起的成长,一半来源于个人悟性,一半来源于谢智平点拨引慧,这大概也是刘东起能很快融入供销社的奥秘,至于每次带的东西总能直达大姑娘小媳妇的心底,不是人性的拿捏,而是继承了谢智平,“众人群里多听”的教诲。谢智平曾告诉刘东起“所谓机关单位‘留心处处,处处留心’俯下身子干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俯首贴耳听也只不过是假象而已,这个世界没有一种卑躬屈膝不是为了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