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霍娇的话,彦九也反应过来,是啊,簪子又不会说话,也没有刻上霍娇的姓名云云,就算在别人手上,只要王府的人没有承认,那宰婉仪的话就是胡言罢了。
她暗暗赞叹着霍娇的机智,看来在霍府的时候坑蒙霍荻外加不讲理的习惯到了宫里还是有些用处的。
而霍娇此时却没心思琢磨别的,她心里虽有疑问为何簪子会在宰婉仪那里,但当下她更想知道的,是这根簪子为什么会让太后的举动有这样大的转变。
寿康宫,貔貅铜炉徐徐吐着青烟,太后谢氏就这么静静的倚卧在榻上,目光飘渺而深邃的望着眼前的簪子,满心沉浸在回忆里。
昭阳宫原来的那个主,打入宫之日起,无论每日缀金饰银,头上总少不了这个银簪,回忆起那人的面庞,谢氏脸上泛出了几分惋惜,她伸手拿起了那根簪子,仔细的放在眼前端量着。
一晃几年过去了,方才从嬷嬷手里接过它时便觉得似曾相识,一见那繁复的雕工,她便想起来了。
玉质晶莹剔透,色泽发亮,而银柄的纹路就更有辨识度了,精雕细琢,花样繁复,眼见的异域风情,这与东祁的饰品样式大相径庭,在京中,不论是达官贵人的家眷还是平民百姓,都偏好温润的羊脂玉,在雕工方面,也以简洁大样为美,花样也普遍为牡丹海棠等。
谢氏有种直觉,自己不会错。
可这原本应该出现在陵墓里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宰婉仪手上呢。
她回忆了一下宰婉仪的说辞,眸子顿时阴晦了起来。
“出宫把七王爷传过来,就道哀家有事要问他。”
“是。”心腹应声前去。
室中又恢复了静默,老态的嬷嬷也垂手站在一旁,随着太后颠簸了半生,就算没有只言片语,单看这形势,也多少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日头西斜时,风尘仆仆的魏孝辞推开了寿康宫的殿门,他薄唇轻抿着,头发用紫金冠束起,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如女子般的长睫垂下,遮掩了眸底若隐若现的愁绪。
他进了殿后,先是看了眼阖目倚在榻上的谢氏,随后掀起袍子请安。
“儿臣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此次通传,是为何事?”
方才去王府递信的小太监支支吾吾,只说太后有事想与他商量,马喜询问何事那个小太监也说不上来,只道是不清楚。
若是平常,太后找他无非就是商议他与宰婉仪的婚事,显然今天不一样。
榻上人的眼眸睁了睁,扫了一眼跪在毛毡上请安的魏孝辞,扶着嬷嬷的手坐正了身子,故作寻常的扶额道:“才刚坐下不久就要睡了去,果真这个季节再适合打盹不过了。”
若有若无的一声叹,然后朝着座下摆了摆手,开口道:“你也别拘着,哀家今日找你,就是来聊聊婉仪那孩子的事情。”
魏孝辞起身,掸了掸袍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听太后提起宰婉仪,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道:“儿臣说过了,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像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般,太后只是面色不惊的摇了摇头,她眸子斜睨了眼一旁的铜炉,摇头道:“今日不是商量你与她的婚事,就单单是想问一问你觉得婉仪这孩子的脾性怎么样。”
太后眼里面露慈爱之色,就像是寻常母亲那般询问儿子意中人那样。
魏孝辞的亲母妃早年逝世,谢氏膝下又无子,魏楚阳称帝后,为了弥补太后这位的空缺,才让原先身为皇贵妃的谢氏当了太后。
至于宰婉仪,经过这几回事情他不可能看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