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迩这才嗤笑了一声,敛去了眉间翻涌的仇怨与杀意,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她不是不知道慕想容这会有多想杀了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但是……
十公子,你听见了吗?来自这个凶手的道歉?
虽然有点迟,而且或许你并不会接受或原谅,但……来自这个世道的一点点弥补和屈服,你收到了吗?
便是再如何坚硬的南墙,也终会有撞破的一天。
再等等,再等等……
她终可以,还他一个公道!
“公主请坐,微臣先替公主包扎。”她稳住面上神情,这才半蹲在地上打开了药箱,拿出绷带和药水。
慕想容憋着一肚子的气,愤愤坐下了伸出手去,垂眸却见那容貌格外清秀,好看得挑不出一丝瑕疵来的少年正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为她包扎,那仅余的一只眼睛里单纯的认真,更显出三分魅力和撩人来,不知觉之间,连呼吸都漏跳了一拍。
……她似乎什么气都消了。
应迩特意挑了渗入伤口格外疼痛的药水径直往她手腕上一洒,果不其然听这位娇嫩的小公主嘶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回缩,她用力扣住了,冷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公主忍忍。”
慕想容闻言还能怎么办?忍呗!只是一低头间便忍不住着了迷去,一一细数那只好看的眼睛里蓄着的满天星辰,暗叹了一声这个少年,怎么能生得这般好看?她竟越发期待他取下绷带的那一天了。
应迩也不好戏耍她太过,选些疼一点的药也是对症之药,她可以见死不救,理直气壮,可一旦出手,便只能用心去救治,父亲亲传给她的这一身医术,却不是拿来害人的。
这已经是如今的她褪去小医仙之名,留下唯一的固执和信仰了。
给慕想容仔细包扎好了,这便松开手径直转过身去看柔贵妃了,只可惜柔贵妃的情况比之前还要糟,她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晓月,便见晓月慌乱而愧疚地低下了头。
……显然是晓月受命加重了药量了。
其实算起来晓月倒是个忠心护主之人,她先前只道自己是陛下亲派的人,之所以那般爽快地交出药方来,也是想她可以发现其中秘密通报给陛下,再牺牲自己供出闻人皇后,既保住了妹妹,也全了柔贵妃的性命。
只是没想到,她可不是慕敬潇的人,不仅如此,她还得想办法保闻人皇后呢。
这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算是有负所托,便带着一丝丝愧疚展开了针包:“我会先为贵妃娘娘施针,再更换新的药方,至于药,我会亲自煎好送来,再亲自盯着娘娘服下。”
晓月忙扑通一下跪下了,哭着道:“林太医这是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这些年来,尽心服侍娘娘,便是殿中其他姐妹都弃娘娘而去,奴婢也不曾离开,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一心为了娘娘,林太医如今,是连尽忠的机会都不给奴婢了吗?”
呵,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