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也是慕想宸用亲笔的折子从太医院走正规手续“请”走的“林安”,再加上应迩自己的坚持,就算三无相再怎么担心,也只能放任她去了。
于是应迩给三无相把了脉,确认蛊虫和他身体都没有大碍,这便交代了些注意的事项,这才背着行囊和药箱,换下太医院的官服,急匆匆奔着京都的城门去了。
也是幸好,出使青月的队伍浩浩荡荡手续繁杂,从一大清早便开始整合,到现在还没出发,正列队在城门前蓄势待发,应迩还来得及赶到队伍里找到领头的崔子元。
崔子元是崔家独子,往日里不说靠着崔阳的荫庇过活,也是在他保护之下长大的,莫说带领使团这样的大事,就算是一个人远行也从没有过,现在崔阳已故,他也只能脱离父母的恩泽独自闯荡了。
今日少年一改往日温润和善的形象,一身威仪霸道的战甲跨坐战马之上,领兵列队在阵前,鲜红的战袍和盔顶的红缨在早春瑟瑟的风里猎猎作响,配在腰侧的金甲浮雕睚眦纹战刀上却格外显眼的挂着一个半旧的玉色香囊,一眼看去,却也真真是所谓“鲜衣怒马少年时”。
而军中还带着一辆格外突兀的马车,紧跟在崔子元身后,想来是此次随行的使团正使晏陶大人了。
“哥!”
大军正要出发,崔子元焦急不安的神色,却在听闻这声清脆的“哥”后转瞬平稳了下来,回头一看,便见那小少年拿着一个布包一路小跑追了上来,不由应道:“临安!”
应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将布包交到了他手里:“这包里,有我配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药,还有一些常见病症的药方,以备你的不时之需。”
“傻子,我此行一去,军中怎会不备上随行的大夫,哪用得着你的药?”
“我不管,你不带我的药,我不放心。”
跟在他身后的副官打马上前,小声提醒道:“崔国公,时辰到了。”
他点了点头,便向应迩示意,将那布包塞进了战甲之中,举起那把挂着香囊的战刀来,眉目凌然,一身不怒自威的威仪神色,冷声喝道:“出发!”
身后万军随行,便齐声应了一声“是”,巍然雄伟之气,直冲云霄。
应迩只能退到道路边上,眼见着大军开拔,策马的少年愈行愈远,只是,他潇洒巍然的背影却举起那把刀,头也没回地晃了晃刀上挂着的香囊
“我自会平安归来,将这个香囊,完完整整的交还与你。”
她这便释然一笑,转身放心往扶苏荷华殿去了。
而崔子元这里,一路往城外行去,身后马车却突然快了几步,并肩到他身侧,老者枯槁的手将车帘掀起一角来:“崔国公。”
崔子元不好下马,只能在马上弯腰拱手道:“晏大人何事?”
“那叫林安的,可是你的义弟?”
“正是……不知……”
“他可是淮南人氏?”
“这……他是怀州人氏,”崔子元一颤,抬眸道,“不知晏大人,为何有此一问啊?”
难不成,这晏陶,认识曾经的小医仙?
晏陶忙摆了摆手,祥和一笑:“无碍无碍,突发奇问罢了,崔国公不必多心。”说罢顾自放下了帘子,又令马车退到后面去了。
但他躲回马车里,却又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