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护儿之所以会问秦叔宝这个问题,乃是因为对方的父祖曾经都在北齐为官。
秦叔宝祖父曾为北齐广宁王府记室,父亲为咸阳王斛律金录事参军。
一个是当时北齐的五品官,另一個是六品官,对于北齐内部的人事和秘闻应该有些了解。
也就是后来北齐被周武帝宇文邕给灭了,秦叔宝父亲失了官位,这才归隐故里。
而他如今依旧健在。
秦叔宝闻言,也是思考了下,接着摇头道:“来公所问,我亦不知。”
他虽然跟着张须陀来讨伐高腾,是比来护儿提前到了东莱郡,可对于高腾的来历,却从来没有认真调查过,只知道对方是北海人,其余家中情况一无所知。
来护儿见秦叔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叹道:“算了,既然叔宝不知,此事就放过去吧。”
停顿了一小会儿,来护儿又轻声问道:“叔宝如今正值大好年华,却陷于囹圄之中,不得伸展,岂不可惜?”
“你可曾想过投靠高腾,重新恢复自由,作出一番事业来?”
秦叔宝苦笑道:“来公何出此言。”
他知道这是来护儿在试探自己,不过却正符合他最近心中所想。
其实,秦叔宝对于投靠高腾,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排斥了。
高腾杀了张须陀和罗士信,秦叔宝曾经一度怨恨于他,且心中打算誓死不降。
可过了一段时间,秦叔宝待在小院里,慢慢想明白了。
武人死于疆场,马革裹尸,乃是宿命。
张须陀带着他们前来讨伐高腾,却技不如人,以至兵败身死。
这怪不得高腾。
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双方立场不一,自然都不会留手。
杀人,和被人杀,只与胜败有关而已。
张、罗二人身死,秦叔宝原本以为自己也会被高腾杀掉。
没想到他却被关到了一处小院。
旁边除了有一队士卒负责看守之外,衣食并没有受到苛待,就连高腾都会时常会派人送来礼物。
或是点心,或是书籍,亦或是其他东西。
很明显,对方是在招揽他。
几番下来,秦叔宝的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
如今秦叔宝在此地又见到了来护儿,知道高腾又打了一个胜仗。
他就更耐不住了。
正像来护儿所说的那样,他不愿在此处虚掷光阴,而是想要重振家声。
来护儿看秦叔宝模样,只稍微一思索,也猜到了他如今的心思。
“叔宝……”
来护儿本想劝秦叔宝不要从贼,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用何种理由劝说。
秦叔宝跟随张须陀为朝廷平贼数年,拼死厮杀,功劳立下不少,可至今也不过是建节尉而已。
如今张须陀已死,秦叔宝可谓无主之身,再寻他主,也未尝不可。
至于贼寇……
嗬,来护儿已经看明白了,天下再被皇帝杨广这样折腾下去的话,贼寇只会越来越多。
说不定,以后这些贼寇中,还能再出一个像汉高祖刘邦那样的草莽之主呢!
来护儿顿感无趣,摆了摆手,对秦叔宝说:“叔宝,汝……自为之。”
随即,他转身跃下高阶,重新往院中石凳走去,背影显得有几分萧索没落之感。
秦叔宝沉默,眼看着来护儿离去。
来整在旁微微摇了摇头:“叔宝,阿耶的话,你不要在意。”
“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好了。”
“嗯……”
秦叔宝轻声应道,向来整点头示意后,身影随即消失在围墙后面。
……
大业十年,十月一日。
高腾心情很是不错。
一方面,这些天来,他和管萱两个琴瑟和谐,着实享受了一番闺房之乐。
另一方面,一直被他关着的秦叔宝,居然半推半就的愿意投靠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过高腾还是见了秦叔宝一面,交谈过后将他安排进了骁骑军中。
毕竟,秦叔宝擅长骑战,最好的去处就是骁骑军了。
紧接着,高腾又去海岸边看了看俘获的水师战船。
数量大约在三百余艘,大小各异,想要操控船只行驶的步骤也很繁琐。
高腾手中找不到那么多人手来操控它们。
为此,高腾从俘虏的七千余人官军中,精挑细选出了三千人,另外立下水营。
剩余的俘虏,高腾还是按照老规矩,派人打散后送到各地去屯田。
高腾打算在自己地盘内,大力开垦土地,疏通水渠,只为能够多种点粮食。
粮食嘛,多攥着一些在手里,高腾才能放心。
至于水营,高腾也不是立刻就放心让他们上船。
毕竟他们之前到底是官军,归于高腾也不过才几日而已。
总要经过一些日子的训练,才能让他们初步认同如今的身份。
因此,那些船只现在只能暂时被放在海岸边的水寨中,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高腾相信,要不了多久,水营三千将士就会归心。
这年头,底层的士卒还是很容易收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