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蹑手蹑脚,带着人冲进荒草丛,下到水边,正要转弯绕后时,就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了。
荒草是足够高,越往前走越是茂密,期间还穿插了许许多多荆棘小树,要通过只有动刀。
动刀就有一个问题,砍伐树枝必定会发出声音,树木和草丛上面也会因为撞击而发生震动,想要骗过对方眼睛,几乎不可能。
荒草和淯水交接处倒是一个隐秘之处,但别忘了,那常年被水浸泡,早就已经沉积满了淤泥。
山坳之中水流较缓和,但正因为如此,这淤泥深度不可想象,一脚下去,整条腿被稳稳吸住,不费点力气,根本拔不出来,更别说不动声色走过偷袭了。
而且,战船停靠的地方,有一段较为开阔平地,平地往下就是淯水,也就是说,前面他们眼睛再瞎看不见动静,在靠近船的那十多米也会让他们暴露无遗。
他们弓着腰蹲在草丛里无计可施,左右为难时,船上就传来愤怒叫骂声,牛金示意众人保持安静,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牛金掏出匕首,轻轻削断几株荒草茎,用手扒开几个小缝,透过间隙猫着眼睛看向船只停靠方向。
船上前后两队士兵拿着枪,目光都直射斗将现场,士兵中间,是个将军,应该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了,那人张着嘴,嘴巴都快喷火了,声音很大,传向八方。
“黄忠,前翻落马他抽刀,此次射箭你只射盔帽,你当我傻吗!”
黄忠听到责备,抱拳辩解说道:“刘将军,对方能手下留情,说明此人仁德忠义,黄某光明磊落,若以箭射之,取其性命,那是以怨报德,非大丈夫所为!”
刘磐哂笑,指着黄忠鼻子大骂:“少废话,若不拿下关羽人头,看你回去怎么跟主公解释,亏主公对你这么好,把你儿子带到襄阳治病!”
说到儿子,黄忠有气难言,当下把脸垮下来,不再言语。身边士兵却是愤愤不平,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都在不经意间给刘磐几个白眼,嘴巴低声嘟囔:“说是治病,谁不知道,那是当人质去了。”
谁说不是呢,当他以为刘表是真的信任才委派他到新野驻防时,他立志一定竭尽全力保新野不失。但那个下午,不顾夫人哭喊阻拦,强制带走儿子黄绪时,他就清醒过来。
他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风筝,软肋被捏在执线人手中,甩不脱束缚的。
黄忠不得不打断,苦笑说道:“兄弟们切莫乱言。”
“可是刘磐是我们拼死从水里救回来的,现在这么嚣张,兄弟们气不顺啊!”
“若不是少将军在襄阳,不然谁管他啊!”
越来越多的士兵发出不满,但都只能低声细语,不管怎么样,黄绪还在襄阳,他们始终无法展开手脚。
黄忠见他们义愤填膺,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大,急忙按住话头:“刘表将军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为将者,服从命令就行了,其他不需过多考虑。我只有将新野守好,绪儿在襄阳就会过得好……”
说到后面,连自己都没有底气。
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牛金扭过头,咧开嘴就笑。
“哈哈,内讧了!”
还想再说什么时,他就听到了马蹄踏地,刀锋相接的声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