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毅遂一张巧嘴向齐王禀明江琪是如何勾引他纯情善良的大哥,而后却将他无情抛弃,转而投入阜陵王怀抱,痴心妄想攀龙附凤,红口白牙统统由他一张嘴出。
齐王听了,又一番发怒:“好一个不知廉耻的江湖女子!为父即刻进宫,请陛上做主……”
“父王,且慢,请听孩儿讲!”萧昭毅拦住齐王,“父王若进宫面圣,陛下必定追究不休,就算惩治了那女子,大哥的颜面何存?阜陵王的颜面又何存?陛下必定也会迁怒我们。受此重挫,大哥岂不是又一蹶不振,难继父王重望?请父王三思啊!”
“这些年来,大哥形单影只,内宅无人照料,屡屡有负父王厚望。如今正好有此机会,父王何不成全了大哥?大哥得娶所爱,成家立业,后院安稳,说不定从此奋发图强,光耀我萧家门楣,岂不是我家大喜!”
萧昭毅一番慷慨陈情,希望父亲成全长兄,剖心之言直说的齐王默然,心思动摇。
“她是个江湖女子,怎能高攀我齐王萧氏,况且水性杨花,不堪进我家门……”江湖女子不是好相与的,他自己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父王不用担心,娶她做妾而已,既安了大哥的心,又将她拿捏在手,软禁于后院,待到三年五载有了孩子,她必然恭敬顺从。况且,父王也知,此女是另一位异姓亲王江泰的嫡亲后人,也算与我家门当户对。虽无诰封,但陛下对她礼让三分,绣衣使者与她颇有交情,背后势力不容小觑。若得她相助,我萧家岂不是如虎添翼……”
齐王病久糊涂,远不见壮年时的英武。长子长年为质瑞安,身边只有这个贴心的二儿子,一向委以重任,如今被他一番详情剖理,说的动了心。
念及长子正妻已逝,苦居异地,多年浪荡无形,心想不若依了他,定一门合他心意的婚事,也好让他就此收心。
“她既然有此身世,有此势力,必然是不甘心为妾的。”
“父王多虑了,定王的王爵早由江一诺承继了。她虽是江泰的后人,但出自江湖,无名分权位,身份低微。给她一个妾位,不算辱没了她。反正大哥现在无嫡妻,不若以世子嫔之位份为诱饵,承诺江琪将来若乖乖辅助大哥,就让她做世子嫔。”
萧昭毅之心恶毒,齐王却甚觉有理。
“万万不可让江湖女子做正室。”
“父王放心,不过是给她画饼而已。”
齐王仰躺在榻,哀叹一声:“罢了。就这么办了。”
萧昭毅俯首,料定事情已成,暗地里露出喜色。
有些人只消一面,你就知道她会是自己的敌人。说不出何怨何仇,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凭着直觉,他就能肯定江琪是敌非友。
“这件事,为父会安排,倒是你”齐王替二子惋惜,“若不是北鹄使者半路求亲,你跟文悦的亲事早该定下来了。”
“孩儿不觉得惋惜,总会有更好的。”
齐王浑浊的眼珠上下打转,连他都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了。若非是这些年病怏怏的,他本可以争一争大威的天下,毕竟他的儿子是人中龙凤,不比皇家诸子弱。都怪那个狠心的女人,毁了他一生,间接毁了他儿子无上的未来。
他知道自己生机不大,本做好了打算,长子承继王爵,女儿嫁给溧阳王,次子娶文悦公主,一旦将来庆历帝驾崩,齐国必举藩国之力帮溧阳王登基,他的女儿可做皇后,他的儿子是从龙功臣,齐王萧氏必成大威永不倒的第一世家。
“父王,可还有别的吩咐。孩儿想去找大哥回来,告诉他这喜事。”萧昭毅打断了齐王的沉默思索。
“你去吧。”
转身,萧昭毅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在开门的一刹那,他身后传来齐王隐约带着颤音的问话:“玉麒儿……有消息吗?”
他愣怔良久,渐渐收了笑,沉下一口气,缓缓道:“没有。”
“去吧,为父累了。”
萧昭毅背着手,昂首阔步,赳赳如破千军。
玉麒儿?早就葬尸荒野了!他想念的那对母女,根本不存在了。别怪他这做儿子的心狠不告诉他,告诉他还让他后悔惋惜不成!做梦!
玉麒儿,算什么东西,从来只有一母同胞才是他的亲人。
被兄弟算计了的萧昭贤正等在慕一山庄外,适逢江琪从阜陵王府赏花回来,他并不上前拦路,只是静静的目视她回庄。虽然被警告过不准再找她,但萧昭贤总觉得她与萧家还有化干戈为玉帛的余地。只要有机会,他就想试一试。
眼瞅着江琪进了庄门,萧昭贤独自黯然失落,觉得她还是不会见他,正打算离去。林伯却让他留步……
庄内,头一次被允许入内的萧昭贤局促地站在江琪面前,有些拘谨,哪里还有平日调情放荡的模样。
“坐。”能心平气和地见他一面,不过是缘于她不愿欠人情。很久以前,他也算救过她一次。
江琪云淡风轻,他却坐立难安。根本不抱希望她会见自己,还是这般和颜悦色,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