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辰楼镇恢复如初,所有的独孤炼制的傀儡一一消除,辰楼镇开始有了生机。
但是萧诀死了,死在了外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这,也未曾给她一点的消息。
直至看见云游弟子过来,将守在宅子内外的傀儡除掉后,她才打听到萧诀的消息,便是在不久之前,萧诀被独孤随影杀死了。
知道那个消息,她哭了好久,本以为她不会再为萧诀流下一滴眼泪,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这一生,唯独这次,是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她真的没想到,那个对她冷漠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不是很顽强吗?
为了报仇,他都做绝了,屠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他也从险境脱颖而出。
那个看着如此强大的男人,说好为报她恩情,好好护着她的男人却这么死了。
是这么死了。
这让她怎么相信。
她认为,萧诀不会死,才会想着那些绝情的话。
可现在她是后悔了,因为从来就没看见过萧诀几次。
想一想,她就觉得特别可笑。
当初独孤随影过来找她,问她萧诀的下落,她便想着,萧诀死了就死了吧,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活着,那便可以了。
可是如今,她又突然觉得后悔了,萧诀去世之后,留她一人在此。
她会觉得,一人待在这里实在太过凄冷了。
一个人待久了,迟早会待出毛病来,她并不想把自己熬出一身的毛病。
萧诀死后,她便成了一个寡妇,怕是这里最年轻的寡妇了,而且只是十九岁的年华。
如今还披着一个快要出生的孩子,她想着,无端的笑出声来,现在的她可真可悲。
沈惜坐在榻上,等着产娘过来,她知道自己快要生了。
可是在这个孩子要出生时,萧诀却已经不在了,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可她还是如此的期待。
大抵是觉得一个人太过寂寞了些,所以现在又觉得之前的所作所为已是徒劳。
沈惜顿时感觉下腹一阵刺痛,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生孩子,大概也是最后一次,那疼痛的感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给撕开了一般,疼得她手脚发软,冷汗溢了出来。
待产娘过来时,她一直撕心裂肺的叫着,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一句的话语。
“再加把劲,快要出来了!”
只是她早已精疲力尽,却在想着萧诀,一次次的忍了过来。
她想着,再加一把劲就好了……
整整煎熬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听到了那啼哭声,整个人软了下来,发丝早已被汗水沾湿。
她感觉全身无力,甚至想动一根手指都如此困难。
然而她听到那一句句让她心要碎裂的话,整个人都麻木了。
“哎,这姑娘命真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
“且不说,她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日后怎么养活……”
“也不知道她是嫁给了哪个男人,混得这么惨。”
“听说是玉山掌门的儿子……”
……
沈惜眼眶温热,一颗颗泪水从眼角落下,那眼泪是咸的,咸的她心里是这番的不好受。
她为什么会轮到这样的下场,她好恨自己,好恨萧诀啊!
只是看着身旁沉沉睡着的孩子,他还这么小,沈惜心猛地一抽,她不能让他这么小就受委屈了。
只是这个孩子……
想着,沈惜心中是一阵心酸,他始终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就算不是萧诀和她的孩子,她也是要接受的。
毕竟在萧诀要杀掉他的时候,她便选择去保护他,既然那个时候已经这样选择了,这个孩子,她便是要好好护着。
一直到他长大。
那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沈惜的手指抖了抖,看着自己的孩子,用手抚过他的脑袋。
她想想往后,要好好将这孩子养大。
然后想做好她这么娘亲,不会让他受什么委屈。毕竟她过来已经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她不想她的孩子也像她这样。
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日后也算是给了她依托,让她有信心的活下去。
三年后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岁小孩来到玉山。这里曾经是一片荒芜,如今植被是生长的丰茂,天边云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看着远处连忙不断的山,也是淡淡的一抹青黛,唯见远处朦胧的雾气中呈现的绿意隐隐约约。
她站在那眺望,回想着萧诀的面孔。
当初,她将萧诀的面孔牢牢的刻在心里,渐渐的,她厌倦了,眼前所呈现出来的,皆是虚妄。
能看见的,再也不是他的影子,而是这广阔的原野,无尽连绵的山脉。
可是她却在追忆,好似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不甘,偏偏想抓住那消逝的残影,明明她已经不想再回想了。
但想着不去再想,哪怕已经想不起他的模样,却总是忍不住去追忆,一旦想起些什么,心中又是一阵阵苦涩,隐隐作痛。
她不记得萧诀长什么样子了,甚至不想再去回想她与萧诀初遇,那段不该出现在她世界里的错误。
但是情不自禁,她还是忍不住,便是苦苦的笑出声来。
那是一段不该回想的记忆,她该忘记的,可却又忍不住来到萧诀曾经住过的地方。
像是想找回些什么。
她旁边那三岁的小孩,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会无端的笑。
沈惜看着这番场景,便是让她回想起当年,那一段让人痛惜悔恨的记忆。
如此孤寂的玉山,就如她当年那番孤寂,牢牢记住的那一段记忆,成了她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痛。
沈惜牵着小孩的手,一路去了当年玉山所设之处,这里没了以往的灰,焚烧未尽的人骨早已入了黄土,未曾摧毁的石壁,早已生出了不少青苔。
这边凉风习习,太阳的光线,被身后一大丛的树木给挡住,地面撒下一片片绿荫,周围看得清冷。
听说当年,因为玉山门派被毁,才会有她和萧诀的初遇,她细细回想,眼眶便是一股温热。
如果当年没遇见多好啊!
可是如今是过来了,她已经回不到当年……
一股热泪不禁流出眼眶,缓缓落下,滴在了小孩的手臂上。
“娘亲,为什么要哭啊?”小孩睁大圆润的大眼睛,看着沈惜。
听罢,沈惜低下眸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孩子,心中呈现的滋味是如此的复杂。
这个孩子,不是萧诀的,她把他生了下来。
她不喜欢他,可他却是她这大半辈子唯一的依靠了,她想,她不会一个人孤独的过这大半辈子。
萧诀已经离她而去,她总该找一个寄托,让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沈惜摸了摸他的脑袋,叹出一口气,“娘亲只是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