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押解之人也是个聪明人,听得梁家父子的呼喊,心知前方必定是他们的靠山,连忙叫停了队伍,眼见那青年走了过来,他也不曾阻拦。
能够被梁镇恶视为救星,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辛永宗靠近了囚车,动容道:
“兄长,让你受苦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便让梁镇恶这样一个七尺男儿泪如泉涌。
梁镇恶在宦海沉浮多年,就连梁红玉都明白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写信向辛永宗求救,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他没想到,辛永宗居然真的来迎他,见面一声兄长,直戳梁镇恶的心坎。
一时间,竟然泣不成声,片刻后,他哽咽着问道:
“九郎,我如今已是败军之将,身陷囹圄,你还认我?”
辛永宗故作不悦:
“我与兄长富贵相交,今日兄长落难,我若翻脸无情,岂不遭人耻笑!辛某行事,上无愧天地神明,下不负亲友弟兄!”
梁镇恶面露愧色,他觉得辛永宗是真的在拿自己当兄长,而他与辛永宗相交,更多是看中辛永宗的背景。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辛永宗将此事揭过,宽慰道:
“委屈兄长在监牢中等待数日,我必会禀明媪相,让兄长能够戴罪立功。”
其实在辛永宗看来,梁家父子落得如此境地,一点也说不上冤枉,但奈何人家就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辛永宗岂能坐视梁红玉流落风尘。
既然是未来岳父,该帮还是得帮。
有了辛永宗这句话,梁镇恶总算放了心,只要有童贯出面,保下一个正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有劳九郎为我美言,我这一家老小的生死,全仰仗九郎了。”
梁镇恶唏嘘不已,他暗自发誓,倘若真能侥幸脱困,将来即使当牛做马,也得回报辛永宗的救命之恩。
梁永贞同样感激辛永宗,如今让他开口喊叔父,心里已经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叔父的恩德,永贞没齿难忘!”
梁永贞当辛永宗是叔父,辛永宗却视其为大舅哥。
当然了,不管什么称呼,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辛永宗的目光扫过梁家三十余口,有不少是梁家父子的姬妾。
其中,十八九岁的女子大有人在,个个蓬头垢面,远远望着,他也分不清究竟谁是梁红玉,只得作罢。
辛永宗头也不回地唤道:
“魏充。”
魏充闻言,上前一步:
“卑职在。”
辛永宗吩咐道:
“替我去趟监牢,与牢头说清楚利害,倘若梁兄一家在牢中受人欺辱,我唯你是问!”
这种话,肯定要当着梁家人的面讲。
魏充拱手应诺。
辛永宗于是与梁家父子道别,他让开了道路,由魏充跟着押解的队伍入城。
一辆辆囚车在辛永宗的面前驶过,电光火石之间,他与一名女子四目相对。
离得如此之近,哪怕蓬头垢面,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囚车不曾停下,眼见将要越过辛永宗,女子在狭小的囚车里仓促行了一礼:
“叔父义助吾家,红玉感激不尽。”
辛永宗恍然,原来她就是梁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