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只得站起身,向太皇太后行礼告退,却不握皇帝的手。
出了慈宁宫,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微愠道:“没看见朕的手吗?”
灵璧四下看看,果见有宫女太监吃吃地笑,她赶忙要抽回自己的手,“这太失礼了,叫人看见不好。”
皇帝却加大了力道,“谁敢说不好?朕就是规矩。”
灵璧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安分跟在他身侧。仪仗队隔着十余步紧随其后,皇帝垂眸看她,灵璧今日梳着软翅头,发间别了一对银镀金点翠穿珠流苏,细小的珍珠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与耳际的红玉髓耳钳相映成趣。
灵璧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歪头,“怎么?为何这样盯着奴才?”
皇帝轻笑,“你孕中胖了些,脸都肿了,难看得紧。”
灵璧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一只翡翠镯子宛若一汪碧水环绕在如玉皓腕之上,“丑便丑吧,反正又没在万岁爷跟前儿点眼,是您非得拉着奴才走路,奴才脚肿得厉害,都不好走路的。”
皇帝松开手,顿足看她,“孔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看你自从有了身孕,是越发小器了。”
灵璧扶着后腰,慢慢地朝前走去,一折身就要回永和宫,“奴才是女子,腹中的是小人儿,万岁爷看着不顺眼,奴才走就是了。”
皇帝气得倒仰,伸手将她拉住,一手小心环在她后腰处,“小气劲儿!朕新得了些墨菊,陪朕去赏花。”
灵璧笑看他,一对大眼眯成两弯月钩,“谢谢万岁爷,奴才正腰酸。”
皇帝嗤了一声,“这两日太子还是日日往你那里跑?”
灵璧颔首,“太子年幼,将奴才当做玩伴也是有的,不过万岁爷放心,奴才不会宽纵他,让他误了学业。但也不能过于辛劳,免得他对书本惧怕起来。”
皇帝扫了她一眼,毫不相信她的保证,“你以为太子是你啊?等将来咱们的孩儿出世了,一定是慈母多败儿。”
灵璧抚上腹部,“万岁爷已经立了太子,那奴才的孩子也不必过于勤奋,他能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皇帝沉声道:“只要身为皇家子嗣,就不能闲散下来,太子登基后,需要兄弟扶持,太子与你这般亲近,将来咱们的儿子必然是太子最亲的兄弟,你觉得他能闲散得了吗?”
灵璧怏怏不乐地沉默下来,皇帝接着道:“先帝子嗣少,除了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醇亲王隆禧之外,大多幼年夭折,隆禧又自小身体孱弱,朕能用的兄弟屈指可数,太子不能和朕一样,你可明白?”
灵璧沉沉颔首,“比起太子将来身负万重江山,奴才的孩儿或许轻松许多,我这额涅不能为他做到太多,只能祈求他一世平安,若得偿所愿,无论那时我是否尚在人世,都会深觉安乐。”
初秋微凉的天气,一袭单衣自然不能阻挡那凉意,皇帝将她环得更紧些,馥郁的龙涎香环绕周身,只道:“莫要说这样的傻话,做额涅的,自然要看着孩儿好好长大,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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