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哪了？”房间里，颜姬正坐在她床边，看样子等了许久。

“我……去看看司祭阿斯前辈。他不是因为带我出去才遇到污染吗，我心里过意不去。”她的眼神四处乱飘，不敢直面颜姬。

“你自己伤还没好，司祭阿斯那边有的是医师，哪用你去看。”颜姬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凝雪瑾看着颜姬，眼圈不由自主的泛红。

“怎么了？是有谁欺负你，还是伤势加重了？”她很少见凝雪瑾哭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慌乱。

“都没有。我只是想，好久都没和老师聊天了。”凝雪瑾扑到她怀里，抱住她。

“还不是因为你忙？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都看不到人影。”颜姬抱着凝雪瑾，心里五味杂陈。

“我在忙怎么让人族复兴呢。”凝雪瑾笑着看她，“我没和您说过我的目标是什么吧？”

颜姬凝视着她。

“我呢，想成神，想成为最强大的神。我在秘辛室看到了很多神界的资料，知道神界的神一共分十三个等级，我们能达到的最高等级是路桀·冥渊毁灭之神的第十二级宇宙神。”

颜姬静静听着，她并不知道凝雪瑾开始了解神界的事情。

“但是呢，我的目标不只是成为毁灭之神同等级别的神，而是超越他，去做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第十三级神。”

颜姬张了张嘴，她知道她的孩子心气很高，有着很大的目标，但也没想过她竟然要去做那个最顶端的人。

第十三级神，一个连存在都不确定的存在，是多少人都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存在。

“不仅要成神，我还要统一大陆。在这个大陆消亡之前，做一回大陆主宰，体验一下当帝王的感觉。”

“你统一大陆是为了当帝王吗？”颜姬看着她。

“我当不了多久的帝王。”凝雪瑾眼神中有着不一样的东西，“老师，你认为冥灵大陆会毁灭吗？”

颜姬摇摇头，一个大陆哪有那么容易毁灭。

“我觉得会呢。”凝雪瑾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老师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有预言的能力。不过和司祭阿斯的有点不同，我只是能在某一个瞬间感知到一部分事情，至于其它的，我需要通过占卜的方式来计算概率。比如，我可以计算明天深渊族出现天降污染的概率，也可以计算后天出现污染的概率。”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嗯……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天生自带的技能吧，我小时候，在某一个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有这个能力呢。”

凝雪瑾看着颜姬震惊的眼神，笑了笑。

“老师，我的确有好多好多事情在瞒着你。但那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是我觉得，还没有到一个成熟的时机让你知道这件事。我知道您对我很多行为都不放心，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承担风险的能力。而且您也知道，我和别人的思维方式很不一样，很多事情我之所以那么做，一定有我的原因。我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受伤，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

“还有很多事情我知道您也没有告诉我。那些您没告诉我的事情，我或许已经知道，也或许真的不知道。我希望您不要怕告诉我真相，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是一击就倒的小孩子。我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我也有足够的智慧去思考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所以，”凝雪瑾抬头，看着颜姬的眼睛，“如果您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可以告诉我的时机，不要犹豫，告诉我吧。”

她不想再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演戏了。这个人明明是她的母亲，她却只能喊她老师。

颜姬心脏仿佛漏了一拍，紧紧盯着凝雪瑾的眼睛，试图探寻她所知道的真相。

“明年我就十七岁了，等我突破九十级，就会向您发起裁决殿主挑战。”凝雪瑾向她说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我成为裁决殿主后，会对人族做一系列的改革。我现在做的事情就和之后的改革有关。”

她这样突然坦诚布公，颜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以后我也尽量会把我要做的事情告诉老师，尽量不让你担心我。”凝雪瑾靠在颜姬肩上，抱着她。

“怎么突然间就要告诉我了呢？”颜姬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事事都瞒着她的小孩突然间和她说这么多。

“因为老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她看着颜姬，握住她的手。

颜姬的眼睛有些泛红。随着凝雪瑾一天一天长大，她和她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她隐瞒她的事情越来越多，和她说真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也无法，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而已。

她即将离开她去往神界，她就算再不放心，她也总是要离开她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阿瑾今天和她说了这么多。即便是她对她还有所隐瞒，她也不会再去在意。

最主要的是，凝雪瑾今天对她说“老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这一刻她泪如雨下，其实这些年她对她并不算好，但阿瑾仍是在努力向她表达着她对她的信任和喜爱，这让她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长时间了。”凝雪瑾替颜姬擦着眼泪。其实今天说的很多话中，她已经暗示了颜姬她今后要走的路，她应该没有注意到。不过没关系，她今后都会说给她听。

“我还没说完呢，等过些日子我会……”

.

“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柔灵睁开眼，看着对床的室友。

“你还好吗？”她下床拿了药，给室友喂了下去。

“你竟然还有药啊。”室友看了她一眼，“谢谢你。”

“没事……”柔灵收好药品。其实她的药也并不多，冥渊学院给每个学院派发的药的数量都是一样的。只是她比较节省，所以还剩了不少。

“今天就倒计时一个月了。”室友躺在床上，即便是刚刚吃过药，也没什么说话的力气。

柔灵很怕她下一秒就支撑不住。她的寝室最开始有六个人，但现在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她不想失去这最后一个室友。

“真是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室友看着柔灵，明明她实力那么弱，但她却活到了这个时候。

“我本来还想送你什么，但好像也没剩什么东西了。那就送给你祝福吧，希望你能活到最后，被冥渊学院成功录取。”

“你……”这像是最后的告别，柔灵极不喜欢这样的话。

“听说今天会有冥灵学院的学生来看我们的比赛呢。”室友的眼中有着憧憬，“要是我也能站到比赛台上就好了。”

柔灵抓着她的手，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

“你要，好好……表现……活到……最后……”室友突然间就断了气息，柔灵无力地看着她，半晌，替她整理好衣物，看着面无表情的人进来将她抬走。

在选拔赛上失败的学员，冥渊学院不会给予任何治疗。按他们的说法，在绝境中存活的能力也是对学员的一种考验标准。若是他们在这种环境下都活不下来，之后去了战场上，也只是白白浪费药材的人罢了。

她此刻突然有些后悔参加选拔赛，如果不参加选拔赛，她不会看到这么多死亡的场面，也不会每天都提心吊胆，想着下一个死亡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但这是她获得自由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若让她回到以前的生活，倒不如死了的好。

深吸了一口气，柔灵整理好自己的战斗服，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蒙上白布的室友，是啊，她要活到最后，成功入选才行。

冥渊学院的选拔赛赛程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月，一共只剩下十六个人。在这些人中，他们要选出两个能进入到冥渊学院学习，成为十三冥神候选人的人。

不知道是否因为前些日子圣宏和奥安丽什在毁灭之力的判定中接连失败的缘故，在去往比赛场地的路上，柔灵明显感觉到族内的氛围有些奇怪。

圣宏和奥安丽什在毁灭之力判定上失败的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与此同时还有很多奇怪的谣言出现。在这些谣言中，柔灵最重视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失败会关系到选拔赛的进行。听说上面的人把判定失败归结为学员实力不够的原因，要求在这次选拔赛中加大难度，以便选出更具实力的候选者。

现在比赛的强度就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可千万不要再提升选拔难度了。柔灵希望这只是一个谣言，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个是你的吗？”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扭头看去，发现那人手上正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手链。她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腕，她的手链确实不见了。

“掉到地上了呢。”那个女孩子将手链递给她，她抬头，这才注意到那张脸。

“啊……”她惊呼出声，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