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瑞纳拉的上城中庭与下城流泊算不上两极分化,但流泊的穷苦人民依旧很多。说来也是可笑的,在外人看来坎瑞纳拉的人民大多非富即贵,极少的会有贫困人民。那可是坎瑞纳拉,闻名的富人国,有着执掌财富权柄的云间所庇护的国家。那怎么可能会有贫民呢?
但现实就是这样,贫民不仅有。而且很多很多。流泊西边的秧和就是一个代表。混乱又贫穷。
拿着微薄固定工资的巡查们不会为了心中的正义拼命——至少绝大多数的巡查不会。因而秧和内部极端的混乱,黑帮无视巡查们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发生火拼和收取保护费。巡查们见到了也只会冷漠地看着。然后离去。这的人也只能寄希望于天上。
为什么不尝试去找国王或者别的大官富豪呢?哈。高高在上的巨人怎么会在意地上的微尘呢?
很久以前。上城对莱茵来讲遥不可及,很明显的,他是地面上无数相对穷苦的人之中的一个。
他承认,他曾经认为努力是跨越阶层的唯一办法。
可惜命运和现实就是那样的荒谬。就算他努力奋斗一辈子也是无法跨越阶级步入那令人臆想的中庭的。更何况——他甚至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卓越的才能。
没有什么卓越的才能的莱茵可以算得上平平无奇,或许外貌会好看一些?但脸又不能当饭吃,比他好看也有很多很多。也许会有富豪喜欢他这一款,可人家又怎会屈尊到这小破地方遇到他呢?
坎瑞纳拉的流泊分东西南北四方,每一方内又分八区。这八区又往下划分十二地支。中庭就比较简单了,分内外两大地域:贵族住的内部地域——明黎地域,富豪住的外部地域——游星地域,地域内又细分化六区二十四街。
莱茵住在秧和的八区第八地支,八区是秧和的边缘,过得倒也不算太艰辛,至少没有太多的黑帮成员会在边际火拼。莱茵在他所在的小公司内仅是一个底层员工,底层员工永远都是那样。不被上层所重视,哪怕他足够的努力,足够的有天赋。但上司只要看他不顺眼,那么他就会被穿小鞋,永无出头之日。虽然他的上司会因为他努力带来一点价值而口头上称赞一下。但也仅限如此了。噢,他们还会画点饼喂给莱茵。
比如什么小伙子做得真不错啊,未来一定大有成就,什么日后给你升官加薪啊,什么现在的冷待都是给你锻炼。现实给他们的只有一大堆的饼和根本没法实现的梦。可悲。可叹。
莱茵知道。他知道的。他的上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的上司只在乎他的钱,他的利益。
没人会在意低层人民的死活,那些资本家们不会,他们的国王王子们也不会,或许低层人民们也放弃了自己。他们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躺在梆硬的床上盖着并不保暖的被子借着屋外的月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低喃着:哦天,瞧瞧看吧。其实生活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我还拥有独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还可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不用考虑明天,不用为钱而奔波。世界还是很好的嘛!
然后隔天早起又会拖着疲倦的身子去工作。苦命地工作,再工作。时而怨恨上司,怨恨世界,怨恨所有人。时而大度的原谅世界,原谅所有人。可谁又需要他们的原谅呢?
日复一日,如此往复。
生活啊,生活。它永远都是这样——辛酸又苛刻。
谁能,谁又能?救救他们这些失去生的希望的人们呢?谁来,谁会来?稍微的给他们一些希望?
莱茵所在的公司因为一场商业竞争的失利需要“降本增效”。通俗点讲就是开除那些对公司“没什么意义”的人。
莱茵虽然努力且勤奋,但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除了勤奋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作为公司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人。他被开除了。上司用一系列的“婉转动听”的话语将他赶出了公司,很明显的,莱茵成了一个失业的人。而在流泊,在秧和。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人失业,而莱茵只是他们千千万万个失业人中的一个。
他公司的薪资并不算丰厚,这么多年的底蕴也仅仅只够他最基本的温饱,甚至还不够支撑太久。
富人王国里的穷人,很是可笑对吧?
莱茵和无数失业的人一样开始寻找着新的工作,但他找到的工作总是因为各种情况而被辞退。渐渐的,他也和无数苦命人一样的开始怨恨。他开始渴望他从未得到过的丰厚的金钱。这没什么稀奇的,很多人也和他一样。
至于为什么单独的将他拎出来记录于册,那当然是因为他被选中了。
——
星河纪元二百三十四年八月八日。
八月八日,那是莱茵的生日。或许是为了有些仪式感吧,他奢侈的买了个小奶油蛋糕,特甜的那种。吃了太多苦的人总是喜欢吃些甜的,用那份甜来中和一下自己的苦日子。
莱茵在小蛋糕上插了根蜡烛,他划拉着火柴将其点燃。冰冷的银白月光自窗外探入屋内,蛋糕上那微小暖黄的烛光竟是莫名的给他带去了一点希望。他闭了闭眼,合拢着双手。莱茵和无数人一样,虔诚地向神明祈祷。他祈祷着能获得“财富”,他不渴望有多么丰厚的财富,只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可以不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能不用再受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