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好笑地在桌子底下捏捏他手指:“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就走。”
话音刚落,她眼睛里的那点笑意就僵住了。
而后立刻松开了谢龛的手,几步走过去将刚刚被小厮引入庭院的人拦住了。
“哥哥。”她低声叫他。
祁旻没有理会她,同前来接待的薄家主人浅谈了几句,只说是魏宝珠的远房表哥,特来祝贺表妹新婚的,不想路上耽搁了,这才来迟了。
薄家主人见他身形瘦削挺拔,气度不凡的模样,同样不敢怠慢,忙请到了上桌去招待。
祁桑同他几乎在桌子的一南一北,她谨慎地瞧着坦然自若地在人群中落座的兄长。
谢龛嫌弃地扫她一眼:“已经拜过天地父母,婚礼成,他这个时辰才来,自然不是来捣乱的,紧张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祁桑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祁旻抿着酒,不经意间看了几眼正笑得开怀的新郎官。
生得富贵圆润,眉目清秀,眼睛里一片纯良无害,孩子似的干干净净。
难怪她觉得满意。
这般单纯的男子,家中又富足,对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过门的夫人,自是会捧在手心万般宠爱。
确是比在宫中好过许多,也自由许多。
他阖眸,仰头将辛辣热酒一饮而尽后,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祁桑看着他离开,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是哥哥,是正人君子。
若是谢龛这厮,怕是要将婚宴直接掀翻了,再把新郎官大卸八块丢进洞房给新妇好好欣赏欣赏了。
……
祁旻大步流星地走出薄家,刚要上马车,身后忽然响起老妇人不确定的一声:“阿七?”
他身形一顿,回过头去,就见一妇人高兴道:“果真是你?”
“董婆婆。”
祁旻道:“您怎么来了此处?”
“嗨,老头子思念女儿,非要去京城探望女儿,这不,前两天才刚刚从京城往回走,恰巧路上遇到了宝珠姑娘,听说要嫁人了,便留下来讨了杯喜酒喝。”
当年祁旻坠崖重伤不醒,还是这夫妇俩精心照料了两年才得以醒来。
那时大雍朝乱成一片,他为了不连累二人,便化名阿七,同他们一道生活了两个多月。
后来登基为帝,也曾想过将他们接到京城来颐享天年,只是想到他们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住惯了,莫说是京城,就是附近的小镇都不怎么去,觉得吵闹,便也罢了。
只偶尔派人过去照拂一二,并不多打搅他们的生活。
这样一对生活在深山密林中的夫妇,怎会同常年久居京中的闺阁千金相识?
老妇人见他疑惑,便笑道:“宝珠姑娘没有同你说过吗?那时养你身子的草药,都是宝珠姑娘一包一包包好提前送去的,否则你那一身的伤毒,我们这两个不中用的,哪里懂什么治病救人呐。”
夜雾笼罩。
汤汤小镇的风刀子似的刮过脸颊,祁旻薄削失血的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这姑娘心善呐,不止治好了阿七你,连我老头子多年的咳疾都给治了个七七八八好,那时宝丫头还叮嘱我们老两口万要对任何人保密,如今倒也不用避讳了。”
董婆婆略显嗔怪地瞧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孩子,既是同宝珠姑娘相认,怎也不热络些,瞧瞧,叫旁人抢了先吧?”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