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君行完针,又查看了一番易无疾肩上的伤,这贯穿伤又宽又深,创口带着黑气,显是带了毒,可是方才他诊了半天,却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毒,易无疾身上也没有其它的中毒症状。
可是他的识海丹田中都空空如也,周身灵力,生气全无,除了还有微弱的心跳外,跟死人没有两样。
中书君麻利地清洁好伤口创面,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易无疾一点反应都没有,晕死的透透的。做完这些,他再次探脉,眉头皱的更深了。
端涯锦苦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样了?”
中书君头也没抬,没有任何情绪,冷声道:“还活着。”
端涯锦松了口气,拭了一下头上冒出来的汗道:“那就好”。
“好什么好,现在是还有气,一会儿不好说。”中书君冷冷地说完,从药箱的最里层,翻出了两个小玉瓶,这是蓬莱医圣居的秘药,采集天材地宝结合数十种灵药历时一甲子方才炼成,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药分做黑白两瓶,分则害人,合则救人,是蓬莱医圣居的无上至宝。
中书君想都没想,向端涯锦道:“把他扶起来”。
端涯锦扶起易无疾让他上半身靠着自己,中书君捏开他的嘴,把两瓶药汁都倒了进去,接着刷刷几下,手指灵动地推捻易无疾的几个穴位,才将药汁帮他顺入腹中,一滴都没有浪费。
做完这些,中书君按了按额角冒出的青筋。
“我在这里守着,天马上就大亮了,他这一倒,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忙吧,看住前面,别让人闯进来,他现在需要极度的安静。”
中书君口中随意指示着端涯锦,眼睛紧盯着易无疾的脸一瞬也不瞬。
端涯锦点点头,看了看中山君,心里有一丝丝的不是滋味,这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醋几句,可现在,唉,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是呀,太多事情需要处理,端涯锦右手捶了捶左掌心,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空中飘起了细雪,泽北的冽风夹的细雪,小刀一样刮在脸上,冰骨刺痛。
这是他跟随在易无疾身边的第多少年了?五六七八年?久的连他自己都记不不太清了。
记得他与易无疾初识,那是怎样一个流星飒沓,恣意洒脱的阳光少年呵!
在街边的小酒馆与他拼了一整坛的桂花酿。从黑夜到天明,朝阳初升,少年迎着光,面色微熏,像顶着露珠初开的菡萏,手里的破竹竿随意的挽了个花立在背后,边伸懒腰,边痞里痞气地道:“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那个他三十一岁,易无疾年方十五。
彼时的端涯锦挂十国相印,纵横捭阖,谈笑间定一方局势,在泽渊诸国之中享誉甚高,怎么会将一个小毛孩子放在眼里,连他爹都不够跟他坐下一谈的资格。他凭什么?
少年淡淡一笑:“凭什么,就凭我手里这支破竹竿喽!被我看中的人么,就一个字,打!……到服来止。”
就这样,易无疾追着他打,真打。端涯锦修为不低,云腰剑更是不出世的名器,可是就是奈何不了易无疾手里的破竹子。于是他就只能抱头逃跑,易无疾就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软磨硬泡,说不过就动手。
真是他追,他逃,他在劫难逃呀,两人一路从北冥打到南冥,他气的潜到南冥海底躲着都没躲住,生生被捞了出来。没辙,只能答应了他,做他的军师,把其他的十国相印,像废铁一样,扔进了南冥海底。
噢,二林还是那时候在骊渊捡的。
时间过的真快,他说的一统天下,当时以为就是一句初生牛犊的玩笑话,眼见就真的要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