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千玑看见独孤九卷着袖口蹲在溪边用竹篮捞着什么时,她莲步顿了顿,迟疑道:“独孤九,你知不知道竹篮打水是一场空的?”
“小爷在给你捞鱼呢,不是打水!”独孤九指了指案几上琉璃酒杯里的三尾银鱼,没好气地扔了篮子往回走,捋袖子恢复了英俊潇洒的少年模样。
他旁边站着个笑盈盈的少女,杏眼鹅蛋脸,生得很是可爱,正是在山下分发兰草的游涓涓。
卿千玑下意识地就挡住了身后的墨重华,毕竟他芝兰玉树的,游涓涓瞧了还不得扑过来送兰草。
可是僵持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游涓涓的眼神和心思全落在了独孤九的身上,对身旁经过的翩翩公子哥们视若无睹。
樱唇微张,松了口气,她踱步到自己的座位上,俯下身子观望酒杯里的银鱼,秀眉微微蹙起,疑惑道:“这鱼怎么翻肚子了?”
独孤九瞬间就恶狠狠地朝游涓涓凶道:“我不是让你把鱼儿放好的吗?你是不是没加水?”
游涓涓一拍脑袋,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我把杯子加满了的。”
“加满了怎么还翻肚皮呢?”独孤九不相信地走过来,低下头一看,扑鼻的果酒清香,“你厉害,你家用酒养鱼的。”
卿千玑倒是挺欣赏游涓涓这种往老虎头上拔毛的勇气,于是替两人讲和道:“我就随口一说这鱼好看,想带回家养,其实也不是特别想要。”
游涓涓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指着独孤九缓缓开口:“可是独孤公子说是你逼”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独孤九捂住了嘴,拖到她哥哥那一桌去了。
可游涓涓被独孤九强行带走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点也不像是被强迫的。那种笑容卿千玑太熟悉了,游涓涓给独孤九下了个无伤大雅的套,把他从这边拐走了。
可她为什么要下套拐走独孤九呢?女儿家的心思太难猜,卿千玑摇了摇头跪坐在蒲团上。
难不成,是为了成全她和墨重华啊?想到这,她晃了晃小脑袋,不争气,自己真是不争气!
但当余光偷瞄到身旁缓缓坐下的月白色身影时,她又不争气地将自己座下的蒲团分了他一个。
恃宠而骄,分明说的是他罢。
墨重华看着地上突然多了的蒲团,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就像春风吹落了杏花树,洋洋洒洒开出了漫天的花。
这花雨一下,他的心里便好受了些,又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能够顺畅地呼吸了一般。
除夕那夜,她站在墙头,夜风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细雪将她的身影与自己越隔越远。
在自己慌乱地担心她站不稳摔下来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她用一种快哭的语气对司昱说,她曾心悦他。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也庆兴自己没全都听完,否则他估计当场就气得吐血了。
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纠缠有多恶心,多让人厌恶,他本以为她还懵懂,不懂什么是喜欢,原来她早就把喜欢用在别人身上去了。
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他生她的气,明明知道婚约的存在,还将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生都不能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