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娘的嫁妆十分寒碜。这点李清凰是知道的。压在箱底的银子全部凑起来,一共才五两二钱,这她也是知道的。在林家,林家媳妇每个月都有五钱银子的零花钱。
林缜虽然把这几年自己存下的俸禄和书画藏品都交给了她,但这些都是不能动的。
三年守孝期一过,他就要重回长安,很多地方都需要花钱。
李清凰当公主的时候,就从来没操心过银子够不够花,后来当将军了,也没担心过俸禄够不够用,她当少将军时,一个月的俸禄是二十两白银,几乎全部都花在给战死的士兵的抚恤上,还有她的一些首饰,全部都是典当了换成银子带给那些家里男人战死的家属。
现在成了林容娘,她才意识到她很穷。她之前出去查褚秦的下落,来来去去已经花去了不少,而她还要继续查下去的话,这点钱恐怕根本不够花,再下去她就是连红烧肉都要养不起了。
其实对她来说,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赚到钱的途径还是很多,比如去揭官府的悬赏。
赏金猎人一直是一个颇有前途的职业,但凡官府抽不出人力,或是办不好的事情,赏金猎人都可以靠着揭下悬赏榜来维持营生,若是下乘一些,那就跟刘老头那类人一样,去赚黑钱,只是她觉得再是落魄,也不至于昧着良心去赚黑钱。
她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林思淼收藏的那幅秋山图来,就连林大举人都会去收藏她的书画,若是换成那些富商巨贾,恐怕也绝不会少,更妙的是,李少将军已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就说明,她曾经的那些书画都已绝迹,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本身李少将军这一生就是跌宕起伏颇有戏剧性,那她的字画就更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了。
她问林缜借用了书房,把从前画过的画,写过的字又重新写了一遍,还刻了几个从前的闲章。
林缜本来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也没去细问,结果一看到她到了晚上还对着烛火油灯在那里刻章,立刻猜到了她到底想干什么,苦笑道:“还不至于如此吧,难道你是怕我养不起你?”
李清凰刻章刻得眼睛酸涩,随手揉了揉道:“养得起啊。”她在衣食住行上都很随意,也过惯了平海关那种清苦的日子,其实很好养活。
“可是,”她振振有词,“我用我的字画赚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话是没错,可是她现在再把这些字画拿出去卖,那就是卖赝品了。从他从小所受的圣贤教育来说,他应当要阻止她,但是从个人感情出发,他又舍不得责难她,就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林缜揉了揉眉头,看着她堆在书桌上那一堆做好字画的宣纸,觉得实在头痛。
李清凰这边是风平浪静,可是林举人家中却是一团混乱。“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林思淼的继弦陈氏紧紧抓着一块手绢,脸色极为难看,“老杜,你也是为林家做了这么多事了,怎么能犯这种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