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眼底精光忽现,他压下微翘的唇角,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几分关切几分宽慰:“抽时间再做个详细的脑部检查,不过,能想起来一些就是好事,急不来。”
乔乔迟疑着点头。
梁孟峤唇角笑意更盛,半是喟叹地说:“之前听说你学过中医,以为只是打发时间,现在你忘了身份姓名却独独能想起一些医术上的,看来你医术应该不错。”
乔乔低垂的面上一喜,前身真的会医术?
那接下来的话就顺理成章许多了
“医术到底有多好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乔乔抬起头先看了梁孟峤一眼,随后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双膝上,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想为表哥尽一份心。”
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在乔乔抬头的一刹那梁孟峤就收了笑,板着一张脸,在听到乔乔说要尽一份心力时,他薄唇勾起,如玉的面容落在乔乔眼里如繁花初绽美不胜收,转瞬间,不等乔乔大饱眼福,笑容便如昙花盛极凋零,连眼眸里都溢满了怆然,带着看破红尘一般的孤绝和寂寥。
他说:“量力而行。”
不知是在安抚乔乔,还是在敷衍自己。
外面是星河璀璨的夜,室内奢华富丽的灯光亮如白昼,一应摆设皆是富丽堂皇价值不菲,充分彰显着主人的贵不可言高不可攀,而坐拥这一切的男人,坐在这权势金钱中,却虚无缥缈得像是一眨眼便要羽化成仙或者魂飞魄散。
这样的梁孟峤,实在不像是那个能一手搅弄京城风云立在金字塔顶端的梁孟峤!
应该是绝望吧。
乔乔想。
从小到大亲情淡薄命途坎坷,生身父亲弃他不顾害得母亲家破人亡吞下家产转而宠着护着别的女人另一个儿子,庶弟继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行尽阴险毒辣之事,害他受尽七年顽疾磋磨之苦,生父却包庇甚至是纵容着。
若是她,她怕是早已业障成魔转回身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将欺她负她害她之人杀个片甲不留了。
亏他还能立足尘世翻手云覆手雨,始终存着一分善心,对她,对吴叔,对陆婶,对陈辰
“早些休息。”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梁孟峤当先站起身,长身玉立,一身风华情绪内敛沉稳自持,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乔乔的幻觉。
乔乔盯他一眼没言语,却在手握上门把手时,回转望着他深邃幽深的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表哥,给我时间,可能两三个月可能半年,最长不过一年,我一定会亲手治好你的腿疾,相信我。”
6月20日中午,临湖别墅。
乔乔刚进客厅还没换鞋,陆婶就迎了上来。
把拖鞋放到她脚下,陆婶催促:“乔乔小姐,快着些,这两天热得很,赶紧洗洗手洗洗脸,我做了香蕉冰淇淋,这会儿该好了,我这就去拿,等你下来刚好能吃。”
乔乔一听,清亮的眸子立马笑得弯起来:“谢谢陆婶,我这就去。”
话落,穿过客厅跑上楼了。
梁孟峤在她之后进来,眼看她一眨眼跑没了影,无奈又好笑,朝陆婶嘱咐说:“以后冰淇淋少做些,今天吃了明天别做了。”
陆婶还是笑着,点头:“嗯,我看着。”
从一周前京城正式进入酷暑模式,乔乔就爱上了各种冷饮,绿豆沙冰、翡翠凉果、椰汁西米芒果冻等等。
陆婶又是个厨艺好的,梁孟峤自律的很从不吃这些对吃食也不挑剔,这十几年陆婶一直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眼下和乔乔两人一个爱吃一个好做,简直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陆婶便每天换着花样的做给她吃,两个人的革命友谊也愈发深厚。
因而,每当梁孟峤这样说,陆婶都是“阳奉阴违”,再加上乔乔软磨硬泡,一来二去商场上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梁孟峤愣是妥协妥协再妥协。
不过,这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