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一双寒凉的眸紧盯着张玉峰,薄唇一掀,嗓音有些嘶哑,更多的却是阴寒:“怎么不说了?张副总刚才的方法不是很有效吗?”
辨不出他的情绪,但张玉峰却清楚知道此刻自己要是再不开口说点什么的话,怕是真的会彻底惹怒梁望。
他嗫喏着唇,下意识跟着梁望的话开口:“方法?对,方法。”
梁望冷眼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忽地邪笑一声,一字一顿说:“对,方法。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再出了茬子,你觉得你还能活吗?华国这么多人,京城这么多人,死一个而已,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张玉峰一惊,冷汗唰唰地往下流:“我,我去,我这就去找郜明泉,这就去!”
说着,他就要爬起来。
可,梁望还在他跟前蹲着,膝盖挨着他的胸口,他又不敢碰到梁望,半晌没挪动半分。
他仰着脸,眼巴巴讨好、奉承地望着梁望。
梁望轻嗤一声,站起身往后退一步,勾唇,压着嗓子徐徐笑道:“张玉峰,你特么刚才那样子真特么像一条狗。”
张玉峰起身的动作一僵。
梁望却已经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句不是威胁的威胁。
“不管用什么方法,拿下那个戏子,不然?哼听说你女儿快高中毕业了,长得还不错,盘儿挺正。”
张玉峰顿时浑身如坠冰窟。
直到机械地挪着腿出了梁望的办公室,他顺着墙滑坐在地时,脑子里才重新有了思维。
这梁望,就是一头畜生。
而他,上了畜生的船!
下不去了!
打发张玉峰出去了,梁望拿起手机拨了连东声的电话。
刚才心腹说,竞标结果一出来,连东声就受不住刺激晕过去了。
眼下,连华影连同连氏的几个员工都陪着一窝蜂地去了医院。
电话足足响了快一分钟,才被接通。
是连华影的声音,嗓音里往日的明媚自信不再,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梁望。”
连华影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自从梁望升任小梁董,连华影再喊他梁二少就不合适了,两人一来二去之后她就开始对梁望直呼其名。
往日心情好的时候,梁望听着她这么喊自己还有几分味道,可如今这两个字入耳,他眉宇间的阴鸷瞬间愈盛。
“连东声呢?”
不理会连华影渐渐发出的哽咽声,梁望冷声问道。
似是没想到梁望会如此冷淡绝情,连华影的抽泣僵了一瞬,才继续抽抽噎噎说:“梁望,我爸他,他……”
梁望眉心深深拧起,厉喝一声打断连华影的话,直接道:“转告他,按着之前的约定,这次竞标失利带来的所有损失由你们连氏一律承担!”
话落,梁望就要挂掉电话。
忽而,连华影在电话里尖叫一声:“不!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我们两家合作的啊!再说了,再说了,上次说的是连氏负主要责任,不是全部承担!
连华影有些语无伦次,但却句句抓到了重点。
没错,上次跟签署合同时,梁望同连东声说的是地皮的事由连氏负责,出了问题连氏则负主要责任。
但是,这个关头,梁望会认?
一百亿!
是要把整个梁氏赔进去吗?
虽然张玉峰派出去了,但实际上,梁望心里并不抱多大希望,因为,这个关头还出来抢那块地皮并能胜过梁氏和连氏成功到手的,绝对不简单。
起码,有钱!
再者,也有权!
这样的人,威逼利诱都不管用。
虽然一时还想不通郜明泉到底是什么来历以及他为什么突然横插一脚,但结果,梁望已经想了个大概。
因此,没功夫听连华影在那哭哭啼啼,梁望厉喝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刚断,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老宅的。
想必,也是得到了风声。
梁望烦躁地捏捏眉心,接通电话。
医院。
连华影低头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怔怔发呆。
“华影,梁望说什么了?”
赵女士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
赵女士刚才就听了一耳朵,连华影喊了一声“梁望”就出了病房,特意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接的。
起初她还以为梁望是打电话来商量对策的,可一看连华影这状态,明显不对劲。
遂,她小心翼翼地问,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对她来说,这天已经塌了大半了,只剩下一个角在摇摇欲坠的支撑,而这个角,还是建立在连华影和梁望的婚事上。
可眼下,事情明显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连华影闻言眼珠子动了动,这一动,之前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便簌簌坠落。
隔着一层水雾,她看着赵女士转眼间沧桑、憔悴了的面容,嘴角动了几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却已经嚎啕大哭。
“妈,梁望他反悔了!”
一句话,赵女士跌坐在地。
在梁氏和连氏的合作里,连氏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