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迪递过绷带的那一刻还一脸茫然,但此刻情况紧急,她不敢再多做声。
围观的人皱着眉头,摆出一张张担忧的面孔,迎着夜色议论纷纷。
恐怖分子手里的刀反射出的凛冽白光刺得程迪眼睛生疼,脚掌至额头骤然发麻,以至于每过一秒钟,都像是有一把铅锤在她心上不紧不慢得敲击一下。
她恨透了眼前的这个人,恨透了他手里那把锋芒逼人,随时会夺走人生命的利刃。
男人还在咆哮,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那名与萧辰穿着同样军装的维和兵罗肖克已经迅速从围观人群后方绕到了恐怖分子右侧。
大约过了五秒钟,他大步流星地冲上去,手疾眼快地一把握住劫匪手腕,狠狠得往后拧,劫匪见状,顾不得身前的人质,并用起另一只手。
萧辰见状飞奔而上一手拉开手里的绷带,一手迅速将女人往后推。
他的身法很快,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恐怖分子的左手,随后,整个身体从下方绕过去,右腿狠狠得砸向绑匪左腿,这一瞬间,罗肖克也是同样的动作,很快恐怖分子便瘫倒在地,双手被两名身姿矫健的维和兵用绷带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绑匪挣脱不开,嘴里用着北国语言骂骂咧咧。
这一幕,程迪都不敢眨眼,生怕捕捉不到萧辰英姿飒爽的身影。
围观者鼓掌连连叫好,程迪如释重负,长长得呼出了口气。
见萧辰这番模样,一个月前的伤应该是已经痊愈了。
街上行人纷纷拉近身影,毫无惧怕,一刻也不想放过这个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他全身伏在地面上,面目狰狞,露出淡黄的牙齿,脖子和手冒出青筋,胡乱得摆动挣扎。
好在有好几名维和兵按压着他,才没让他挣脱开。
程迪心有余悸,径直得走向人群后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
女子脖子上是一道刀刃尖端划伤的小伤口,止血上点药就算可以了。
处理完后,她张着嘴,说着程迪听不懂的北国语言,随后双手抱拳,程迪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她在道谢。
程迪微笑点头,站起身,目光拨开人群,却已不见萧辰的身影,连同那几名维和兵,也都不见了。她四处张望着,一会目光闪过街角,一会儿看向街道里面。
除了渐渐散开的人群以外,她再也寻不见一点他们的踪迹,连同周遭那股提心吊胆的气氛也荡然无存了。
她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暗暗叹了口气,最终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她还拎着这两块大面饼。
事发突然,萧辰冲上前那一刻把手里的面饼递给了程迪,那股毅然决然的气势,她恐怕是要刻骨铭心了。
街道上,行人在夜幕低垂中渐渐散了去。
程迪握着面饼,仿佛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他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盖世英雄般闯入她的生命中,而那股镂心刻骨的温度,被她紧握着,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萧辰,注意安全!”程迪轻声低喃了一声,拉了拉外套,在瑟瑟的冷风中一步又一步得走向旅馆。
亚当拿着医药箱从停车场出来时,看到程迪手里的两张面饼,不免调侃一番:“难得你胃口这么好,吃两张。”
程迪笑了笑,萧辰留下的那张面饼已经被他咬了一大半,也不可能给亚当吃了。
“刚刚发生了一件事儿,恐怖分子挟持了一个女人,就在那里。”程迪指了指那处空无一人的街角,平淡得说道。
亚当愣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之前大战逃走的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你平常出门要多留个心眼了。”
程迪点点头,吃完了面饼,回了旅馆。
阿罗帝城的医院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伤者了,大部分都在离战场近的南岭镇,这次回来,工作不忙,算是能短暂歇个几天,休整一番,再去离战场更近的医院。
这几天,程迪也没闲着,看各种医学书,正所谓医学贵精,不精则害人匪细。
……
夜里,路灯格外明亮,亮得能很清晰得映衬出每个行人匆忙的轮廓。
程迪洗完了澡就坐在窗边刷手机,作为来北国进行医疗工作的无国界医生,她不得不时刻关注着北国各地的战况,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抚平这块土地的伤口。
一直到十一点钟,她才洗了把脸沉稳睡去。
半夜里,一声巨响,地板突然轻轻晃动,随即是一声爆炸,阿罗帝城家家户户的窗户纷纷亮起灯光,紧接着是嘈杂的北国语言充斥耳边。
程迪本来就入睡不深,这一惊,她又害怕又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