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源书以麟德殿后面的诏书换了自己一条贱命,入掖庭为罪奴。
皇后拿到诏书之后却发现,立嗣诏书上的太子人选并不是淮年。皇后到底与圣人多年夫妻,她知道立嗣诏书一定会有两份,以防有人矫诏。纵使偷换了麟德殿的诏书,只要另一份诏书与麟德殿置换的诏书内容不一,那么三省六部所有官员都不会认麟德殿的诏书。
另外一份诏书,是保险。
“皇后如此缜密,想必能够自己妥善解决。”
圣人闭上眼睛,避而不谈是否有两份诏书,也缄口不言下落。皇后不是第一天与他做夫妻,自然知道圣人的软肋在哪里,她坐在榻边将手边的帕子放回银盆里,轻飘飘开口道:“听闻悬夜寺地处山腰,位置偏僻不说,若是有什么刺客毛贼的,也属平常。您说是不是?”
圣人依旧闭着眼睛,睫毛却轻轻颤动。皇后知道此时此刻双方博弈,稳住才是要诀,端着笑意放弯眼睛,“要不要妾身派些护卫去悬夜寺保护淑妃妹妹?”
是保护,还是刺杀,悬夜寺在皇城之外,一切意外都有说辞可托。
这些年皇后稳居后位,纵使母族已无直系亲属,但叔叔、侄子等还是有一些的。她诞下嫡子淮年之后,无心宫务,汲汲营营宫外的势力,如今皇后一党的势力已成规模、不容小觑。秦贵妃倒台之后,外戚势力已无人能够与其匹敌。
圣人自然也知道,但博弈,向来是他最擅长的。他睁开眼睛,似有所惋惜道:“如此两败俱伤,实非上乘。”
皇后心意一动,莫非圣人早有重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因病搁置了?
她复又坐下,“陛下是说,还有双赢的局面?”
圣人正要说话,忽有人进殿来。环佩叮当轻响,竟格外悦耳。皇后勉强压着内心的火气,笑着回头:“是哪个不长眼的?本宫不是说陛下身子未愈,需要静养,所有闲杂人等都不得前来叨扰吗?!”
皇后抬眼望过去,只见来人着花冠金钗,竟是王妃服制。如今范氏正在家中安胎,庆王鳏居,大周朝就只有两位王妃,那这眼前的莫非是?
来人低着头轻盈缓步行到圣人榻前,跪下回话道:“儿媳薛氏,奉淑妃娘娘诏,特前来为陛下侍疾。”
皇后略有疑惑。“你是薛氏?抬起头来?”
朝华跪地俯首,听皇后发话便缓缓抬起头来。圣人也转过脸来,可还未等皇后发话,圣人便立刻道:“原来是老三媳妇,朕这里正少一个人伺候,你便将帐子放下,朕要歇息片刻。”
皇后的注意力立刻被圣人的话给转移了过去,她回头道:“陛下晨起就晚,此时歇息是否过早?不如用了午膳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