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钟鼓楼借来的刀,徐令秋听上官银瓶谈起过,像是名为“天符”,出自蜀州某个窥探天机的江湖门派,意为“司天之气应合,岁运之行消长,乃为天符。”
如今符刀一柄变作两柄。
池泉中摸出的那柄斑驳锈刀,尺寸比天符小一些,不知来历。但打磨光洁后,也还趁手。
此刀来历不明,还被人莫名藏在行水池泉底下,有些蹊跷。回到城中后,还是得去钟鼓楼问问那位老人,顺道也能看看宫七。
练了没一会儿,客栈外忽然传来车辕碾过动静,以及一众请安问好声。
徐令秋停势收刀,走到客栈门口,就见一架车辇华架停在外头,后方女官婢子的队伍足有数十人,小镇不少百姓都在街边驻足探望。
秦幼潇端坐车辇内,一袭宫装青裙形制讲究,鬓簪高绾,点翠无数滚珠,不再像什么小家少妇,而是真正的雍容华贵的王妃。
大公主在陵京城外出事,徐令秋料想过王府会来人,却没想到是王妃亲自来。
明面上二人的身份大致对等,倒也合适。
徐令秋走下客栈石阶,王妃被婢子搀扶着走下车辇,还有几名县衙的外人在场恭迎,他便先作揖行礼:
“见过王妃。”
而后又小声问:“秦姨怎么来了?”
秦幼潇跨上石阶,两手平腹,态度没有私底下那般亲热,端庄回道:
“大公主在城外出事,本妃自然得来探望。殿下在客栈内歇下了么?可有何损伤?”
“已经不碍事了,休养几天就好。”
“嗯。那徐公子受伤了吗?”
徐公子......
徐令秋面色如常,颔首回道:“没什么事,劳王妃关心。”
秦幼潇像是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上下端详自家侄儿,却又碍于身份,不愿让外人瞧见,所以目光显得有些偷偷摸摸。
等走入客栈一楼,外人少了些,王妃这才低声问道:“本妃听说,令秋你在山上与旧淮街的人交手了?”
“杀了几人。”徐令秋脚步跟动,斟酌着开口,想起旧淮街与朝廷有关,有些担心给王府惹了事:
“难道会有麻烦?”
“怎么会有麻烦?姨是白叫的么?”
王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本妃只是怕那些江湖逃犯伤着你,真要是伤着了,本妃还不得......”
“见过王妃。”
刚到客栈后院,便有县衙的主簿过来行礼,王妃话音截止,恢复端庄神态,淡淡点头。
客栈虽然被包了下来,但清溪镇留下了不少官吏,在此护卫大公主安危,人也比较多,两人言辞也正经了些。
徐令秋神态如常,王妃却似乎十分喜欢这种私下里亲昵,面上矜重的调调,唇儿弯了下:
“这次公主出事,多亏徐公子你,等回陵京之后,本妃自有奖赏.......”
“这倒不必。”
徐令秋话音出口,见秦幼潇美眸哀怨了下,犹豫了下,只好点头。
别来什么莫名其妙的奖赏就行......
闲聊两句的功夫,王妃一行人穿过客栈廊道,来到后方看守森严的小庭院。
庭院独栋,景致清幽,没有其他外人。走入内院后,还有几名婢子在迎候着,瞧见王妃,急忙过来行礼,被问了几句,又答道:
“禀王妃,殿下正在屋内洗浴......”
徐令秋下意识开口:“伤口还没好,怎么能沾水?一会儿腿上的伤......”
月柳小声答了句“只是绸巾搓洗”,徐令秋哑然时,秦幼潇转头奇怪道:
“你如何知道大公主伤势在腿上?”
“......”
送命题。
好在这时,内院正屋传来轻唤声。
“可是秦夫人来了?”
听见这个称谓,秦幼潇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轻吸了一口气,淡淡笑着——这位大公主殿下如此不识趣,她实在是没办法喜欢的起来啊。
“是本妃。”
“请秦夫人进来。”
王妃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但还是整理仪容,跟着婢子走进屋内,声音轻微:
“一听大公主在城外出了事,本妃就特意带人赶来探望,还带了几名御医......嗯?公主怎么亲自洗衣裳......”
“贴身的诃子,本宫习惯了。”
“大公主千金之躯,却食荼卧棘,倒是朴素。”
“哪里......”
王妃走进门,徐令秋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等在院外,跟月柳秋夷等一众婢子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