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室书房内,李谕真坐在书案后头,翻找出一方锦盒,取出从宫里带出来的公主印。
把玩了一会儿,李谕真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看向屋内的婢女。
“月柳,你当真觉得,徐讲学是兖州那名乌衣小贼?”
月柳拢拢腿,小声答:“清早在学宫山下见到时,就觉得有六七分相似。刚才一见,眉眼有八九分,不过奴婢倒不敢确认......”
“八九分相似......”
李谕真像是想起什么,从青瓷缸翻找出一副背影画像。
仔细端详了下,发觉果然与刚才见到的背影神似。
“殿下,其实奴婢觉得,就算那乌衣小贼真是徐讲学,说不准在兖州劫镖也另有难言之隐....比如说,家中有耄耋老母,膝下有童龇幼妹,不得不做出此举......”
李谕真将画卷丢回缸内,微微不悦:“纵使如此,抢典籍拿去卖便是了,抢女子衣物,这...又是为何?”
月柳思量一二:
“抢秘籍一事,的确是那小贼犯了律法。但抢殿下的小衣......说不定有误会?那种形势下,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抢女子衣衫?”
见李谕真沉思,月柳又凑近了些:
“徐讲学这相貌,奴婢看着都腿酥....找位正经官家女子还不容易,哪里用得着去抢......”
李谕真回想了下,点头:“这倒也有理。初见时,就连本宫都暗暗惊艳......”
“徐先生还救了殿下两次,若真是什么作恶多端之人,哪里会这样作为。要是有所图,什么东西比得上殿下千金之躯重要?”
李谕真本就对那年轻执教观感不错,如今听月柳一说,发觉也不算什么事儿——兖州劫镖遇袭两事,像是两伙人动得手,行刺不一定是他所为。
即使有所图谋,也不过是些不重要的珍卷,给了便是。
想到此,原本还因为被瞒心生愤慨,甚至还想试探一二的李谕真,轻轻叹了口气:
“徐小贼...小子,毕竟帮了本宫,还与银瓶一齐查案,这点小事也就罢了。就让他在房内找一会,看看到底想要什么'秘籍'。若是不过分,只管让他取走。”
?
月柳有些错愕。
殿下这未免,大方过头了......
“殿下,那件云锦......”
李谕真靠着椅背,将外裳敞开些许,微微挺起胸口:“自然在本宫身上穿着。有了那次遭遇之后,本宫都不怎么敢脱下了。万一弄丢了太后的御赐,日后回宫都不好解释。”
“那就好......”
见时候差不多,李谕真将印章放回锦盒,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吧,本宫倒是想看看,他能挑个什么东西。”
说罢,出门走向自己寝房,并有意重了脚步......
...
来到门口,李谕真停顿片刻,方才推开半掩的房门。
屋内没什么变化,那位白衣年轻人,正站在房间中央,似乎没有挪动过脚步。
李谕真暗暗点头,觉得自己似乎没看错此人,歉意的说了声久等,走到桌案旁,将书信盖了章,递了出去。
“陵京州府应该能给本宫些面子,兖州的事,就有劳徐先生和银瓶了。”
徐令秋说了句无妨,接过信件,没敢耽搁,走向屋外。
“等等。”
身后的李谕真突然唤了一声。
徐令秋脚步一滞,顿了顿,还是转过身,神色自若:“殿下还有事交代?”
李谕真没有看他,而是走到桌案旁,瞧见方才批改的纸张上,留下了几行新字迹,不免好奇:
“这些,是徐先生方才写的?”
“随手写了些注释。”
李谕真拿起宣纸,看着几行批注,美眸诧异:“徐讲学还知道'闺塾师'?”
“略知。”
“徐先生果真博闻强识......”
徐令秋哪有心思去客套,随口应付几句,也不敢多待,告辞快步出了门......
来到庭院外,暂时松了口气。
徐令秋左右见四下无人,伸手摸出胸口的一件小衣——同样是云锦织衣,只不过图案并非燕鲤,而是荷花。
自打见过宫七的诃子小衣后,他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件云锦虽然形制有些许不同,但正是女子的抱腹。
虽然他也奇怪,谁会将这种秘密,藏在诃子抱腹上......
徐令秋承认自己这种行径令人不齿。即使是当年无意闯进少妇闺房,他也没做出这种变态的事——都是人家自己丢上来的。
可这都是为了武学精进,没得法子。
于是他便在屋内找了一番,终于找到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小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