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姜望所言的死鱼无乐一说不对，人死为空，人死为亡。万物皆逝，万物皆无，人无法真正毫无情感而死，正因为有情，所以元神有灵，元神有灵则存。既然元神有灵，那么死人有灵，死人有灵则死人有情，死鱼有灵，死鱼有灵则死鱼有情。”

大伙“哦”的惊呼一声，不少人认为这个观点很有道理，原本全都是支持姜望的场面瞬间出现大部分倒戈。

姜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羽扇，轻轻一挥，悠哉悠哉般闭目细听，直到对方说完，他这才缓缓开口，“鱼无灵智，何来灵一说，无灵一说，何来情一说？”

“此鱼为灵鱼，已开灵智，能识人言，何来无灵一说？”

“灵鱼非鱼，李师尊最初说的是鱼乐否之说，既然是鱼乐否之说，那么和灵鱼乐否有何关系，因此就算它是灵鱼，我们也只能以鱼辩究，而不是视其为灵鱼。”

“灵鱼非鱼，那么灵人非人吗？在座皆为修仙者炼灵之人，也非人吗？！”李麻逮住机会，一顿出击。

“李长老，鱼非人，所以灵鱼非鱼不代表灵人非人，如果你认为人为鱼，鱼为人，那么你应该是一条鱼，应该叫李鱼长老。”

此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一脸严肃的周明永笑得屁股不自觉地撅了一下。

李麻冷汗直流，这特么是普通学士的实力？

一阵缄默后，姜望见李麻长老陷入头脑风暴，心想就这结束了，那这也太没趣味了吧？

乱，大脑开始乱了，辩到这般地步，已经愈发复杂。

一顿沉思后，李麻终于茅塞顿开，“既然鱼非人，人非鱼，那么死鱼非鱼成立前提下，逝父非父就不成立！所以我坚持死鱼非鱼。”

“师尊，我收回先前之言，如今，再辩下去也无乐趣，既然师尊认为死鱼非鱼，那就抛开死鱼不谈，今儿我们就围绕活鱼辩斗。”姜望稳声道。

李麻拂袖擦干汗，吐出一口浊气，心想还是弟子懂事，若真要辩下去，他怕是得汗流浃背了，还知道给师尊前辈一个台阶，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今日过后，他决定好好培养此子，此等辩学之姿，定能光复名家！

“既然姜望这么说，那师尊就要问问你，我若以火沸煮鱼儿，鱼必惊跳；我若以灵食喂之，鱼必畅游。故鱼面对不同境地，有不同之举，这说明鱼对外界有一定的判断力，明是非之能，无情则不为外界所动，此乃有情也，这不足以说明鱼有乐之道么？”

大伙不由感慨，还是师尊说得有理，在他们内心深处，万物有情，万物有灵，姜望那小众的言论暂时还是撼动不了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

姜望精神抖擞，喝了一口林淼淼递过来的水，清了清嗓子，“师尊，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所认为的无乐，第一层，在鱼有乐的前提下，证明鱼之乐无法判断；第二层，在鱼无乐的前提下，证明鱼乐与不乐不存在。如今师尊认为鱼有乐，那么，你认为瓮中鱼为乐吗？各位学士，请畅所欲言。”

很快，场面开始热闹起来，“鱼被关起来了，怎么可能会开心，这还需要说吗？”

“我觉得鱼是快乐的，毕竟这种灵鱼若无宗门之人投喂，放云梦泽里，早就被水里的奇兽吞了。”

“我宁愿死在危险的自由中，也不愿意在别人的囚笼中苟活！”有位师兄慷慨有力道，“鱼不是真正的快乐。”

“咱们宗门又不是没池子，只是现在暂时在瓮里而已，鱼儿还可以出来见见外面世界，它们难道不更快乐么？”

“那你不如去当鱼吧，鱼那么快乐。”

“其实我们和鱼也没有太大区别。”林淼淼吐槽道。

……

两边人一番争辩后，姜望准备一段话来作最后的收尾。

“各位，你们都在讨论此鱼乐与不乐，那请容我说一句，甲号鱼是一只爱好自由的鱼，某天它孵化了，这是个美好的地方，无忧无虑，它一直认为这是它的世界。直到某天，它生出灵智，知道了自己是被圈养的鱼儿，它痛苦，它无助，它难以接受。于是，它心灰意冷，不愿这般苟活，浑浑噩噩，某天它来到这个学堂，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你们觉得它快乐还是不快乐？”

大伙开始争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