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歌不知可去往何处,稍稍在夜色中驻足,此时此地,唯他一人,冷清寂寥。他从怀中拿出地图,借月光看得清楚,思忖半晌,然后决定去海边,心想此时月照汪洋,洪波翻涌,海天相连,尽染霜色,必定是一番好风景。于是他一跃而起,双足轻点层林绿叶之间,踏月御风而行,忽起忽落,一袭白衣似霜花在皎皎月色中忽隐忽现。轻快地穿过了花谷与似银蛇万道肆意奔流的小溪,他来到了大海旁。不过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清冷,万顷波涛上整齐地排列大船,连绵无边,看不见尽头在何处,每一艘船上的旗帜标记着字母和数字。从船上面走下来一队身穿锦衣绸缎的人,几乎都是二三十岁模样的男子。
几个衣裳华贵的人后面,跟着一群穿着浅白色粗糙短袖的壮汉,他们每个人都搬着箱子,多数是柏木或松木制成,还有少数金属材质的箱子,铜或铁都有。他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把货物堆积到另一边,然后另外一群打扮不同,却也是衣裳精致的人走了过来,与船上的人交流着。
“货物怎么样?”
“像往年一样好。”
“有什么新奇的,都拿下来瞧瞧,钱不会少给你们的。”
“诶,好。”船上一个二十岁模样,衣裳华美的长发少年答应道,“我这就把阿爸特地准备的货物拿来,等着啊。”片刻后,他指挥几十个粗壮的汉子,把几个橡木酒桶搬了下去。他也一起跟着下来,热切地问道:“怎么样,要吗?”
“嗯,先看看这一桶怎么样?”一个同样二十岁模样的少年留着金色的短发,面容清秀,他说,“我们夜猎军团,可是你们的老顾客了,有什么好东西不如先给我们吧,免得让另外三个军团的人占了便宜。”
“这可不行,生意还是都要做的,哪儿能一棵树上吊死啊?”长发男子说道。
打开了一个橡木桶,金发男子闻了闻,赞叹道:“真是好酒啊,我最喜欢美酒了。”
“你要是喜欢,这些酒都可以九折卖你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牧清歌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原来是做生意的船队啊。”他缓缓走向前去。
长发男子见他走了过来,伸手打招呼道:“那边的那位公子,你也是要买东西吗?”
牧清歌走得更近些,上前说道:“我是一时散心,路过这儿的。”
“萍水相逢,也是有缘。不买看看也无妨啊。我叫孟云。”
牧清歌见他容貌俊美,真如芝兰玉树,临风浴雪。随即他也报上自己的名字。
“牧清歌,初次见面。你看起来挺年轻的,也是四大军团里谁的后代吗?”
“不是,我是流浪术士,路过这儿,暂时停留了下来。”
一旁金发男子忽然向这边高呼道:“孟公子,这些酒我都要了,还有更好的美酒吗?一起卖给我吧。”说着,他豪爽地抱着一个酒桶,几步跑了过来。
“这位是?”金发男子问道。
孟云说道:“哦,我们刚认识,他说他叫牧清歌,是流浪术士。”
“我叫秋息,是夜猎军团的人。你要加入我的军团吗?”
牧清歌说道:“不了,我和其他军团的人认识,暂居在他那儿。”
秋息抱着酒桶,若有所思道:“哦,这样啊。四大军团之间互相敌对很多年了,看来我们今后有可能是敌人啊。”
牧清歌解释道:“我不想加入那个军团。”
孟云说道:“这儿可是我们商队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战场。你们在这儿可不能随意打打杀杀啊。”
秋息哈哈一笑,道:“放心吧,今后是敌人今后再说。”他把怀中的酒桶举起来,“咱们今天要不要一起痛快豪饮一番?”
他回头向一旁和商队交谈的人大声道:“嘿!你们,要不也一起过来喝酒?一直在那儿聊,有什么意思嘛?快过来,升起一堆篝火,一起畅饮美酒。”
其他人闻言,先是爽朗一笑,再回应道:“啊,公子,你先喝,我们谈完就来了。”
秋息也豪爽一笑,大声道:“我可不等你们啊,要是来晚了,喝不到可别怪我!”
孟云浅笑,说道:“美酒喝了还有呢,够你带回去了。”
秋息坐在沙滩上,打开酒桶,立即酒香四溢,沁人心脾,他连杯碗也不需要,直接把木桶里的美酒倾倒在自己的口中,鲸吞一般地豪饮了下去。他把酒桶递了过去,道:“你们也尝尝。”
孟云问道:“你不用杯子或碗吗?”
秋息说道:“还不是一样要喝吗?干嘛那么麻烦,直接喝就是了。”
孟云起身,双手做喇叭状,向上高喊:“大家,帮我拿一些杯子或碗下来,一起喝酒。”
船上的人听见了,回应一声,纷纷下来,另一边在交谈的人,也渐渐走来。一个粗犷的汉子来,开朗地笑着,对秋息问道:“公子,还有美酒吗?”
“呐,我已经喝了不少了,这么一大桶酒不剩一半了。”
孟云吩咐干活的人们:“你们再去多拿一些酒啦,还有什么顾客需要的货物,也一起拿来。”
穿浅白色短袖的众人一起应了一声“好”,就又跑上船去,继续忙碌。
海滩旁燃起了篝火,人们围在一起,或坐下豪饮,或对浩瀚的大海畅谈。海上吹刮而来的阵阵西风,把篝火似秋日田野的麦穗般压低了下来,气派的船队似墙垣肃立。渐渐的,更多的橡木桶里的酒都被饮尽。
“其他的酒咱们就带回去吧。”秋息通红着脸颊,转身对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