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良道:“大人的叮嘱下官铭记在心。”
裴意道:“你官复原职后,我就要回朝向圣上禀明这里的一切,这里的问题不在于这些商人,而在于朝堂中人,所以,你要好好治理长运,让这个千疮百孔的宝城焕发生机。”
田玉良道:“下官谨遵大人叮嘱。”
裴意道:“你身在牢狱的这些日子,自然有许多事情不清楚,你可以问谷先生。”
田玉良道:“是。”
裴意道:“我今日就要动身了,另外,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在朝中自会帮你想办法。”
田玉良道:“多谢大人。”
裴意道:“你知道,我虽帮的是你,可是我希望你去帮长运的百姓,帮他们度过难关。”
田玉良道:“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为长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裴意看着田玉良投去默许与赞扬的眼光。裴意来时静悄悄,走的时候依然静悄悄,田玉良送别这位难得的挚友,如果不是裴意的到来,恐怕自己将在牢狱中度过潦倒的一生。
田玉良对身边的谷涣笠言道:“谷先生,请受我一拜。”
谷涣笠搀扶住田玉良,言道:“田大人,万万不可,大人于谷某有知遇之恩,为大人尽一份心力自是应当,只是这份心力尽得晚了些,让大人受尽委屈。”
田玉良望着远处的长运城,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历经沧桑而心意不改的坚定,他言道:“谷先生,你我二人走过多少风雨春秋,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谷涣笠道:“能与大人攀知己倒是谷某的缘份。”
二人步行在长运的路上,夕阳遍撒余晖,他们身上披上一件灿烂的金衣。
田玉良道:“先生,进来长运都发生了哪些事情?”
谷涣笠道:“事情的确很多,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属有人贩卖毒肥毒坏了长运的庄稼,这让老百姓来年的粮食颗粒无收,甚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冬天都是不可能了。”
田玉良道:“原来有这麽回事,看来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谷涣笠道:“不过,裴大人在的时候还是为我们争得了不少粮援,而且,他还说,会向圣上禀明此事,全力帮长运避过这次难关。”
田玉良道:“一座小小的长运城竟然会生出这麽多事情,人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
谷涣笠道:“事情往往就是如此,我们总想着一帆风顺,可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一阵大风刮来,一个浪头打来,有幸的话平安躲过去,不幸的话船毁人亡。”
田玉良道:“谷先生所言甚是......”
谷涣笠道:“大人,不妨先回家看看。”
田玉良道:“好......”
一轮弦月慢慢升上高空,汪为义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长运城,他举目四顾心茫然,不知道该向哪里去?一天水米未进,眼下枵肠辘辘,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小桐和小修现在在哪里?暮迟与枫姐姐又在哪里?他还要去找汪为仁问清事情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看去,距离他不远处有一位英姿绰约的少年郎,此人正是慕百川,慕百川看见这小孩儿孤身一人不由得心生怜悯,所以一直悄悄地跟着他,跟了许久发现这个小孩儿好像真的无路可去,于是这才现身。
慕百川笑道:“小兄弟,你怎麽一个人走在街头?”
汪为义胆子大,看着陌生的慕百川根本就不害怕,他道:“我无家可归。”
慕百川好奇地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会无家可归?”
汪为义摇摇头。
慕百川心想道:“可能他有什麽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我。”他笑道:“这样好了,你跟我回家如何?晚来天气冷,你这样走在路上岂不是要被冻坏?”
汪为义道:“那就多谢了。”
慕百川本来入夜无眠意,自己在城中练习轻功,好巧不巧竟遇到了一位小孩儿,慕百川道:“你叫什麽名字?”
汪为义道:“我叫鸡腿。”
慕百川笑道:“我在问你名字,没有问你雅号。”
汪为义道:“就叫鸡腿......”
慕百川道:“罢了,罢了,鸡腿就鸡腿,无可无不可。”
汪为义点点头道:“我肚子有些饿,不知这位大哥能否给我些吃的?”
慕百川痛快地答应道:“好,随我回家,我给你吃的。”
汪为义道:“多谢。”
慕百川道:“小兄弟倒是很懂礼数,不过不用如此客气。”
二人来到慕府墙根下,慕百川蹲下身子,言道:“来,你趴我背上,咱们翻墙进去。”
汪为义道:“大哥不必了,我会轻功。”
慕百川一听心下吃了一惊,他道:“看不出来,小兄弟竟然身怀武功。”
汪为义道:“微末技俩,不足为奇。”
二人卯足力气,蹬墙而上,稳稳站在墙头之上,慕百川自幼习武自然明白武功之间的区别,他能看出来汪为义的身法很老道,可见此人必有一番来历,他将这些猜想放在心里,言道:“走,咱们动静小点儿。”
汪为义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人跃下墙头,慕百川道:“随我来。”
他们来到厨房,慕百川道:“这里还有些饭菜,都放在了屉笼里,你自己取出来吃就好了。”
慕百川依靠在门边看着汪为义。
汪为义道:“多谢。”
取出饭菜,尽管很饿,但他依然细嚼慢咽地吃着,慕百川对汪为义越来越好奇。
汪为义看见慕百川一直盯着他看,言道:“你不吃?”
慕百川走过去坐下来,轻声言道:“我早吃过了,你好好吃,不过,你能给我讲讲你是为何一个人走在街头的吗?”
汪为义扒完最后一口饭咽下,嘴里因为发干感觉有些噎,慕百川起身捧起一个放在灶上的水壶倒出一碗水捧到汪为义跟前,慕百川笑着看着汪为义道:“水有些凉了,你小口慢点儿喝。”
汪为义接过碗,看着他的手道:“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慕百川颇有些无奈地言道:“说出来容易吓到你......”
汪为义道:“难言之隐?”
慕百川道:“也不是什麽难言之隐,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还有我两个兄弟的双手都跟我一样,我们都是被仇高齿砍下来的。”
汪为义道:“这个人为何要砍你们的手?”
慕百川道:“她诬陷我们放火烧了她的房子,所以,就将我们手砍下来了。”
汪为义道:“那,你们真的放火了?”
慕百川苦笑道:“我们没有放火,我们只是出手救了一些在仇府放火的少年,他们或许就跟你差不多大,然后,就被诬陷成放火的元凶了,再之后,她就找上我们将我们的手给砍了下来。”
汪为义皱着眉头听完,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嘀咕道:“竟然......如此凶残......”
慕百川道:“所以,我看到你一个孩子自己走在街头上就有些不放心起来......”
汪为义道:“原来如此,真是多谢大哥,只是还未问过大哥尊姓大名?”
慕百川道:“羡慕之慕,百川归海之百川,慕百川。”
汪为义点点头道:“多谢百川大哥赠饭。”
慕百川道:“小事一桩,何足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