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了财务自由,老三就把自己放飞了。此后基本不在家里吃饭,每天怀揣一个洋铁饭盒,带上一枚大洋,四处寻摸酒肆馆子,品尝各色美味佳肴。吃剩下的,就装进洋铁饭盒带回,当作妻子饭食。
较比而言,三胖子到梨树园四斜子家的次数,要多一些。这不光是梨树园就在本村,守家在地,近便。主要是自打四斜子接手家里的杂货铺后,对老店原来的格局,做了较大的改造,他把杂货铺分离出来,另外新开设了一间烟馆,一间赌局,一间酒馆。
这样一来,客人来了,就可以各取所需,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免得像原来那样,来的客人,都拥挤在一间杂货铺里,或喝五吆六地赌钱,或饮酒吃菜,或躺在炕上烧大烟,或来购买各色有用的东西。
梨树园在四斜子手里,兴旺起来。
三胖子对常来梨树园的人,多是看不惯的,特别是来抽大烟和赌博的人,更是看不顺眼。在老三眼里,那都是些村里的二流子。
这种成见,反倒成就他两件好事,那就是,老三虽常到梨树园来,却终究没能染上抽大烟和赌博的毛病。
梨树园到底是小地方的酒馆,雇的厨师,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常年做的,无外乎就那几样菜,吃得多了,也就腻了。
时间长了,只要是天气晴好,三胖子总要到会上去。那里的酒馆多,各家菜色又都有特点。
再过一些时日,会上的馆子吃遍了,老三就动起了到城里去吃的念头儿。城里的馆子更多,厨师也多经过世面,饭菜做的,一准儿 要比小地方的好。
正当三胖子打算到一些大城市去,品尝更多更美的佳肴。妻子分娩,破坏了他良好的美食计划。
腊月底,老三媳妇生产了。仍像上次分娩时那样,不声不响的,夜里,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三胖子让婴儿的啼叫声惊醒,吓了一跳。爬起来,确信孩子已经生下,赶紧跳下炕,慌忙急乱地跑出去,直奔上屋。
见大哥家插着门,只得去敲窗户,听大哥屋里有了声音,才大声喊道,“大嫂,你过来一下,俺家的生啦。”
大嫂听了,顾不上点灯,摸黑一边穿衣服,一边下炕找鞋,不待穿着整齐,着急巴啦从屋里跑了出来。
到了下屋,见老三已把油灯点上,开口说,“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就生了?”
边说边吩咐老三,“你赶紧烧一锅水。”
说完,到了炕前,一边帮着拾掇孩子,一边埋怨老三媳妇,“你也是,都到了日子,也不跟我说一声,好叫我心里有个底儿。这忽啦巴说生就生了,刚才一听老三喊我,真把我吓了一跳呢。可也是,这两天忙年货,也把我忙二乎了,把这事给忘了。”
待大嫂帮着把老三媳妇下身的脏物收拾干净,老三锅里的水也烧热了,大嫂让他舀来一盆,试试水温,正好,就开始给孩子洗身。
洗身时,顺便看了下孩子的下身,是个小子,大嫂就告诉了老三。
到底是血脉相连,听说是个儿子,老三心里一阵热乎,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咧着嘴笑了一会儿,问道,“没什么毛病吧?大嫂。”
“臭嘴,好好的孩子,能有什么毛病?多乖的宝宝呀,肉墩墩的,多待亲!”说着,就要找褯子把孩子包好。
大嫂这会儿才发现,产妇的炕上,除了两床被,什么也没有?而产妇这会儿,已经呼呼睡着了。
“他三叔,倷家的,给孩子准备的褯子在哪儿?”
“什么褯子?”老三见问,也一脸懵瞪,“她没告诉我呀,这熊儿,她平日什么也不跟我说。你等等,大嫂,我把她叫醒。”
老三说着,就要去推妻子。
“算了,老三,她刚生完孩子,这会儿乏得厉害,你别叫她了。”
大嫂说完,把孩子放到炕上,转身出去了。
回到上屋,把自己准备的各种褯子拿来,放到炕头焐了一会儿,才打开,给孩子包裹好。
一边忙叨,一边数落老三,“不是我说你,他三叔,你这阵子,作得有点过了。在这个家里,你心里委屈,这个大嫂知道,可你就这么作,就能把糟心的事给抹净了?
“眼面前,这孩子又来了,他三婶又不是个利索人,你就像眼下这么作,能对起这个孩子吗?
“你要是听大嫂的,赶紧把酒给戒了吧,好好呆在家里,能把这个孩带好,也算修德啦。”
如今在这座院子里,只有大嫂的话,老三还听得进。
见大嫂说得在理,老三撇着嘴唇,点头道,“行,大嫂,我把酒戒了。”
三胖子果真把酒戒了,呆在家里,给媳妇侍候月子。
有上次压死孩子的教训,这回三胖子,干脆把孩子和产妇隔开,他让产妇睡炕头,孩子放在炕梢,自己睡在中间,这样,不管乳妇怎么翻身,也不会压到孩子。
这办法挺好。
眼下的麻烦是,乳妇睡觉太死,每次要把她叫醒,给孩子喂奶,都得费不少功夫。
这女人,你单单想在他耳边喊她,是不行的,根本叫不醒她。轻轻推她,也不行。要想叫醒她,还真得下点狠功夫。
后来三胖子发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拿脚踢。每回要叫醒她,只要朝她屁股上狠踹两脚,就能把她叫醒。
见她醒来,再把孩子递给她喂奶。
经丈夫多天调理,这女人在月子里炸了膘,身子浮肿一般肥胖起来,奶水正旺,婴儿几乎不需要吮完两个乳房,就能吃饱。
吃过奶,不哭不闹。放下去,转眼功夫就睡了。
待把孩子放下,孩子的母亲,也很快又能沉睡过去。
这月子伺候得挺舒心,闲暇时,老三甚到有时间,给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