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何况在恩师面前,我要什么面子。”
“恩师在上,徒儿愿以此身,尊敬于您,受您管教,受您指导,此生无怨,更无悔!”
说到后面,言尘那委屈巴巴的语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庄严又尊敬的声音。
字字句句,落在房间里,掷地有声。
更落在叶如初和许知秋的心中。
许知秋眼色温和地看着她,心思飘远。
是啊!
在她面前的言尘,向来都是一身孩子气,能惹事绝不端庄的那种。
多年不见,她竟忘记了言尘在自己面前的性格,倒是她的疏忽,是她作为师者的失职。
她误以为,年少终究是年少,总有长大的一天,她那不成熟的逆徒,总有沉稳自持的时候。
殊不知,她忘记了言尘的承诺,更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诺言,此番言尘的一席话,同当年一般无二。
初听,便是感动不已。
再听,竟是谴责自己。
“尘儿——”
“为师才是那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许知秋突如其来的话,可把言尘吓得不轻。
她慌忙脱离她的身体,滑落在地,身上的痛楚,疼得她龇牙咧嘴,情势所迫,她来不及缓解一二。
当即跪在地上。
她泪水汪汪地盯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师父无错,错的是我。”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师父如此自责。
当务之急,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听着她的话,许知秋百感交集。
滚烫的泪水,终是从她略微苍老的脸庞之上滑落,滴在了地上。
这一滴泪,加剧了言尘心底的不安。
师父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挨重罚,都不曾落泪,如今却因为她落下了泪水。
她扬起手,准备给自己来一巴掌,给师父解解恨,手还没触碰到脸庞,便被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拦下。
顺着手往上看,是许知秋黑如锅底的脸,阴沉又可怕,像极了看不透的深渊,杀气四伏。
“言尘,你是长本事了?”
看着师父那比凶她还难看的笑,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紧抿嘴唇,不敢说话。
虽然低垂着眼眸,但她的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瞥着她,想要从中找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就算挨打,总不能吃个哑巴亏吧!
“傻逆徒,为师不是因为你哭的,是忘记了于你承诺,愧疚流下的泪水。”
许知秋离开椅子,蹲下身子,拦腰抱起跪在地上的她,语气善善地解释方才的原因。
她知道言尘心慌的原因,自然也知道如何能解决她的心慌。
“啊?”
“您不需要愧疚的,左右不过是我的错。”
“不,这件事确实是为师的错。”
许知秋坚决地摇摇头,势必要认下这个错。
她将言尘放在床上,着手处理伤势,主打一个专注,不愿再分心。
言尘趴在床上,熬着这上药的痛苦。
她满脑子雾水,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师父的错。
这让她很难懂。
她微微皱着眉,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白小人:管它谁的错,一口咬定自己的,反正师父不会犯错。
黑小人:你犯没犯错自己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