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友仲平静地走上前,扫了一眼捧日亲军将领。
捧日亲军将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在将门世家面前,他面对水城将领时那套狐假虎威的做法自然行不通,不由自主地躬身拜会,禀道:“殿前司捧日亲军指挥司下倪崬见过姚统制。”
姚友仲略微点了点头,简单询问得知倪崬乃是西壁副统制种彦岑的麾下,同是西军袍泽,便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过脸望向河面。
却听见小船上有人惊喜地问道:“城上是我家二爷吗?”这话是鲍安问的,没头没尾,听得城上的人一头雾水。鲍安赶紧又喊道:“二爷,小的是三爷麾下都头,奉命出城刺探军务,请二爷为我们做主。”
姚友仲这才听出几分意思,探出头,眯起眼细细查看,小船与城墙不过数丈距离,能够辨认出相貌,认出来站在船头的小校是自家那庶出的小弟姚信仲麾下亲兵,有些意外道:“你是三弟……姚信仲指挥旗下亲兵?”
鲍安见他认出了自己,喜出望外,道:“禀姚统制,卑职正是姚指挥旗兵。”
姚友仲结合方才水城将领的禀报,心中了然。想是自家兄弟派人出城探查情势,但因箭创之累,导致消息延滞,不知这两日军情变化迅速,往来出城手续有变,进而引起了冲突。
想到此,姚友仲追问起来:“按朝廷令谕,你家指挥隶属滑州宣抚营,驻扎在南城。当自南城出城最是合适,怎么自我东城外出探查军情。”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料想他还不知道姚信仲秘密帮助赵榛这一事实,心头放松了下来。
鲍安尚算老道,赶紧回复道:“禀统制,如今南城溃兵众多,人多嘴杂,我家指挥生怕自南门出城引起混乱。而东城乃一贯的粮道,出入人员多,不虞为人所探查,故特意叮嘱我等自东城出城,想不到汴河已封锁起来。卑职一行身负重任,来不及回去向姚指挥请示,只能擅自决定,强行出城了。卑职等人只以为前些日东壁统制被人殴杀,当东壁尚无统制官,故未来得及通告东壁。却没想到二爷已经做了东壁的统制官。若早知如此,卑职该当向二爷请安贺喜,一并禀报出城事宜,也就避免了今日的误会……”
鲍安口中所说的,正是数日前东壁统制辛康宗因阻滞赵榛被流民所杀之事。
姚友仲听他说的在理,不住地点头。
身边众位将领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城下船上的人言必称二爷,姚友仲亦不出言喝止,自是姚家的家兵不错,据此不少人已经猜出来姚友仲接下来将会如何做。
果不其然,姚友仲听闻鲍安陈述之后,略一思忖,下令道:“还等什么?速速放他们出城。”
众将领毫不意外,立即照办,甚至轮不到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水城将领下令,东壁副统制接起姚友仲的话,随即下令吊起水栅,放小船进入瓮城内,又有士兵驾驶船只,沿途梳理瓮城内河道,以便小船入城后方便通向正门的水闸。
那位捧日亲军的将领,便是种彦岑的副将倪崬默不作声地站在城墙上,如释重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自那夜老南门附近的军器监作坊中种彦岑有意放走赵榛等人后,这两日倪崬一直在按种彦岑的嘱咐行事,直到今日清早跟在他们身后,到了上善水门。
赵榛一众人的意图十分明显,便是出城。
种彦岑早有交代,无论如何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倪崬原本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却想不到凭空多出姚友仲,一声令下,省去了许多烦心事。
水城将领自然没有忘记倪崬等人的任务。水栅打开后,又令人将汴河上的船只划入瓮城内,供倪崬等人作放马之用。小船鱼贯进入水瓮城内。
倪崬毫不客气,只管令自己下属挑选船只,牵马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