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的脑子飞快计算,如果赵榛真有恶意,完全可以将自己一杀了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他的说法立得住脚,想到这,马如龙神色凝重,对赵榛多了几分相信。
赵榛见马如龙意有所动,知晓时机成熟,转而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马如龙本来略略松了口气,听到赵榛又提要求,不知是福是祸,暗暗地将心提了起来。
赵榛又在他耳旁小声道:“到那时,本王请你务必将郭京当场格杀,避免他打开宣化门!”
听到这话,马如龙惊得脸色遽白。
赵榛继续小声道:“只要我朝不擅开城门,汴京足以自保,不会为金人轻易攻下!”
说完,不管马如龙还被缚在地上,挥手让朱大泰等人随自己出门,竟是放过了他。郭恭友、杨越在门外警戒,见众人从容地出了义庄,赶忙跟随其后,又顺手将庄门从外面反锁上。
不一会儿,众人背后却传来声音:“说给信王听,我叫马如龙……”
是马如龙自报姓名,赵榛听入耳中,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众人走了一阵。
赵榛对郭恭友表现甚为满意,忍不住出言夸赞,如非他箭法精妙,令马如龙一行无还手之力,今晚不会如此顺利。郭恭友刚投靠赵榛便获得嘉许,振奋不已。
赵榛又对高迈几人赞赏有加,这才有暇向沈充、夏言询问来龙去脉。
果然与之前猜测无差。沈充二人在屋中候着田垚,见他始终未回,想起赵榛提过瑶华宫混沌店一事,于是便一起出门寻找,谁料去了之后寻获未果,准备返回时被马如龙一行截获。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赵榛听了之后对沈充道:“我们早已暴露了,看来不能再回大河坊,得另寻他处寄身。”沈充与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得另寻一处住宿,赵榛有些为难,杨越见状,忽然记起有个地方或许是合适的场所,便和赵榛提了。杨越提议的地方,当中发生了些事为时人忌讳,平常人若知情定会避之不及,适合藏身。赵榛欣然同意。
确定好新的住处,赵榛想到田垚依旧下落不明,道:“不知田垚此时回了没有?”于是临时决定让朱大泰再回一趟大河坊,又考虑到那边或已被人盯上,为慎重起见,让郭恭友陪他一起去。二人毫不推辞,一口应承下来,这就赶过去。
这些做完之后,赵榛便随杨越一起,去往他提议的住处。
一路向南,沿途盘查卡点众多,赵榛一行人人多势众,十分显眼,几乎处处被查,好在众人揣着天丁神军的牌子,没受到多少阻碍。
不过越往南走,风声似乎越紧,巡查的兵丁越来越频繁,查得越来越严格。
丁小苗在一处哨点等候查验,见士兵低头轻语,不由地偷听起来。原来东城民变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各壁驻军纷纷加强戒备,又听说殿前司、皇城司禁军已经赶赴东城,驱散抓捕流民去了。他与高迈家中的亲人都在东城那边,所以听了之后,不免有些焦急,赶紧告诉赵榛。
赵榛想了想,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宽慰他俩几句,待明日情势定了再作打算。
才过了这座哨卡,未行几步,却见一行步卒簇拥着几匹军马迎头过来。
赵榛借着火光一看,当中马上坐的不是种彦岑又是谁?惊得差点掉头走了。
种彦岑亦瞅见了赵榛,一抖缰绳,驱马上前,将众人喝住,然后盯着赵榛看了一会,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榛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易容剔了,露出本来的面目,种彦岑当不认识,而随从中只有朱大泰、秦栯见过种彦岑,此时朱大泰、秦栯都不在身边,更加不会被他察觉,心情便安定了下来。于是不慌不忙地将木牌子掏出来,捏着嗓子,将谎报的名字告诉他。
种彦岑半信半疑:“你穿着仪态不凡,怎会舍得自贱身份,投身民壮?”
趁他说话的空档,赵榛细细地瞅了一遍种彦岑。
赵榛本来听伍雄说种彦岑负了伤,十分牵挂忧,此时见他行动说话无异,想来没什么大碍,心中担忧顿时消了一大半,于是轻松地回道:“禀将军,小人不是什么不凡之人,但也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小人身为宋人,当此国家危难之际,正要挺身而出、舍身报国。只要对我大宋有益,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投身民壮又何足挂齿?”
种彦岑听赵榛这么说,吃了一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匹夫有责!此话说得好!”正是夸赞赵榛。
赵榛这话乃改自后世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语,比其本来出现的年代早了八百年,难怪种彦岑听了后又惊又赞。
种彦岑不由地用正眼细细打量赵榛一番,才道:“有这般见地,还怕报国无门?不如投效我军,为本指挥做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