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灰暗的天空,被幽深的黑暗所替代。
阿德尼在自己的专有办公室里,整理书柜上的陈年旧案,腾出空间放更多的卷轴。当然还有除尘,不过这些都不是一会儿功夫能干完的,当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和喧哗声,阿德尼自觉的拿起了挎包,下班,剩下的活,明天再干。
中心街区的夜晚,舒适而宁静,中产阶级的男人们,早早的回到家中,或是陪伴自己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或是在书房与朋友窃窃私语。佣人们在厨房,小心而安静的准备着晚饭,生怕打扰了家主们的平静。
阿德尼独自走在街上,嗅着空气里弥漫着的,蜂蜜蜡烛特有的,清新、甘甜花香,听着偶尔从温馨小屋里飘荡出的,空灵的竖琴音乐声,心里一片安宁。
当周围开始变得嘈杂,空气里开始飘荡恶臭,阿德尼知道自己快到家了。他们家门前是圣底耶河的支流,城市的污物都靠这条河运往大海,所以这里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而这里平民的生活,也总是充满忙碌和纷争,周围的干活声和吵架声,像旁边的臭水沟一样,连绵不断。
站在不远处的阿德尼,打量了自己家好一会儿。这是一栋不到30平的两层小木楼,不协调的木板,墙角的杂草,都显示着它的破败与老旧。
他们家一楼是厨房、餐厅、杂货间和盥洗室,二楼是卧室。阿德尼兄妹5人,睡在一个房间,乌玛和阿葵亚单独睡在角落,只用一根晾衣绳和晾晒的衣服,跟阿德尼等人隔开。
他们没有钱买木床,都是打地铺,这导致即使睡在二楼,也时不时因为湿气重,得皮肤病。好在,乌玛一直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经常将被子和衣物拿出去暴晒,不然他们每天都只能在瘙痒中度过。
另外,就是这里房租每周只需要210铜币,已经是周围性价比最高的了。
阿德尼看着这栋破旧的房子,心里不同于之前的宁静,更多的是安心和愉悦,周围的臭味和嘈杂,似乎都淡了。
径直推开房门,一股廉价兽脂蜡烛的浓重刺鼻味,扑面而来,墙上两支昏黄的蜡烛,摇曳着不太明亮的火光。
“你回来啦,阿德尼,今天状态怎么样?有出什么问题吗?”一阵悦耳的少女声,响起。黑发的乌玛一边熬煮着菜汤,一边抬头看了过来,那狭长的眼角透着淡淡的妩媚。
阿德尼知道她是在问早上的事,笑着说道:“没什么问题,那只是个噩梦而已,过了就好了。”
同时,他看向在餐桌前摆放餐具的娇小少女。她是家里排第四的妹妹,有一头披肩的黄发和浅蓝色的眸子,个子只有一米五出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阿葵亚,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当初阿德尼废了之后,马库斯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阿葵亚和奥达斯身上,于是原本12岁就想出去做工的阿葵亚,被马库斯用多年攒下来10个金币,送去了达利女子学校。
这并不是正规学校,而是两个不如意的老师,私自创办的学校,每周学费48铜币。听阿葵亚说,她们总共56名同学,每周2688铜币,两个老师均摊的话,高达1344铜币。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圣底耶城低阶中产每周收入也就1400铜币,真正中产阶级收入则是3700铜币。
“还好,娜塔丽亚老师今天表扬了我,说我很有写作天赋。”阿葵亚低着头,脆生生的说道。她脸上有些泛红,不怎么敢看阿德尼,之前天天家里蹲的阿德尼,跟大哥马库斯爆发过多次冲突,这让她有些害怕阿德尼。
听到女孩独有的清脆声音,阿德尼愣住了,他竟有种第一次听见阿葵亚说话的感觉。
“嘎吱~”
木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鼻青脸肿的,高大光头壮汉,弯着腰走进了房间。他身形是如此的高大,好似巨人走进了矮人的居所。
在壮汉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阴郁,有着粗黑浓眉毛的寸头小男孩。
“马库斯,你这是怎么了?”阿德尼转身,有些疑惑的看着马库斯的脸。
“哈哈哈哈,卡斯罗那小子找我挑战,被我揍得满地找牙。”
马库斯咧着嘴,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同时向乌玛抛过去一袋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