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退出巷口。
找到宾馆停好车,开房放下行李,打的到凉茶铺。
屋中间一张松木八仙桌,桌面暗黄,暗红条纹或山或水。
地面铺红褐方砖,百年足迹展示人生不平。
中堂一幅神农尝百草,两侧几张已故老人的画像。
中堂下面是大红神几,祖先牌位安详享受香火蜡烛。
屋子两侧各一排木架,上面十几个茶壶,贴着各式草药的标签。
八仙桌边端坐两人,看着屋角的电视。
赖皮使使眼色。
“爸爸,妈妈好。”陈曲鞠个躬。
马尾辫调皮得厉害。
赖妈面无表情,点点头。
赖爸咧开嘴笑:“好。好。”
“爸妈,这位是学校彭老师,这是同学姜耀武。”
大家握握手,赖妈换上笑容:“坐坐,喝茶!”
耀武扬扬手中的冬虫夏草,太太口服液:“陈曲,帮你提一路,还给你。”
她接过,塞给赖妈:“爸妈,祝你们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赖爸:“好,好,谢谢。”
赖妈挤出一点笑容:“坐,喝茶!”
“彭老师啊,请问陈曲在学校成绩如何?”
“没得说。班里前三名,去年二等奖学金。现在是入党积极分子。明年预备党员。大四转正。留校可能性很大。一般来说,学生党员各级政府都抢着要。天河区,HP区都缺口很大。咱们华农毕业生进政府机关的概率很高……”
一点不脸红,侃侃而谈。
脑袋里是几年前一位得意学生的影子。
帮忙嘛,一点善意的谎言还是必须的。
下半学期写个入党申请书,很有必要。陈曲下决心。
赖爸笑得弥勒佛一样。
赖妈也开始乐呵。
“赖皮,叫舅舅们过来,说学校老师来了。”
赖皮飞奔而出。
“彭老师,咱们待会儿再聊。来,吃花生。”
“哗,客家的红衣花生,好。真香。自己种的?”
“他大舅种的。就门口一块闲地种点自己吃。不下农药和肥料。”
“难怪,清甜。”
“这茶叶呢?大叶红茶。应该也是自己种自己做。”
“对对对,识货。他姑年年采茶制茶。茶山就在家后面。”
陈曲眼睛不停转,哪个茶杯空了就续上水。
“妈妈,茶叶在哪儿?”
“热水瓶左边第三个铁罐。”
花生有点咸,越嚼越香。耀武一粒接一粒的剥,上瘾了。
赖妈笑了:“这位同学,别吃太多,胀肚子。”
“阿姨,出去跑跑,回来再吃!”
他跑出去,身后一地笑声。
一阵猛跑,好大一条河,河水比广州的干净多了。
折回,门口,赖皮和三个舅舅鱼贯而入。
“舅舅们好!”陈曲一个鞠躬,马尾辫又甩起。
舅舅们眉开眼笑。
“不敢,不敢,大学生的礼受不起。”
陈曲忙着端茶倒水。
赖妈说:“你们三个,一个不准跑,今晚必须留家里吃饭。”
“那肯定了,外甥天仙似的女朋友。”
“没想到,重点大学生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赖皮好眼光。”
“都是我教的。高三那年我就开始灌输找女朋友的思……”小舅停口。
赖妈乐呵呵的听着:“怎么不说了?”
“怕你在妈面前告状!”
“生米煮成熟饭,不告了。”
笑声钻进每一条砖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