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边陲,列云国的小镇。风沙侵袭,人烟稀少,镇中唯一的车马道上风尘翻涌。两侧人家房门紧闭,只有一家厚重的木门后响着阵阵刀剑相错之声。木门上的牌匾早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堪,依稀能看到这处名为尚林武馆。
武馆的馆主名为李尚林,年轻时负剑东去,听闻在东边的几处郡城凭自创的三两剑招打出了一些名声,可不知何时悄然归隐,回到小镇里办起了武馆,收纳镇中的为数不多的孩童,传授基础的剑法身法。而他自创的剑招再也无人见过,每日只见六七个小孩在院中,舞着木剑木刀,响起几声稚嫩的喊杀,而李尚林不修边幅,手握酒壶躺在一旁的树荫之下,偶尔给予孩童们几句指点,可也显得慵懒成性。
武馆的墙头上,风沙肆虐,走近才能隐隐约约发现一个瘦弱的身影艰难地让自己稳在墙体之上,坚定的睁着眼,望着舞刀弄枪的同龄人,目光中体现着强烈的渴望。这小男孩镇里人都认识,住在镇东边的破旧山神庙里,平日镇里人好心给他一些零工做做,赚得三两铜钱,也算是在这镇上安了个家。他来历无人知晓,只是后颈上有一道利剑状的标志,略有见识的人才会认得,这是剑纹。大陆上雄踞四方的帝国内,每一国的镇国剑宗门人都有一道剑纹,颜色区分天赋高低,从高至低为金,赤,青,蓝,白。可这小男孩的剑纹通体黑色,通史寻遍,也仅此一人。
李尚林虽不理门外事,但墙头一人,他早已发现,只是一直未曾驱离,任凭其偷师学艺。可今日风沙格外强劲,墙头的小子一个踉跄摔下围墙,眼看摔在院内的青石之上,凶多吉少,忽的一道劲风接住了这瘦小的身躯,使其缓缓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之上。李尚林将木剑随手扔在一旁,猛灌两口壶中之酒:“小子,过来,把我的剑捡起来。”小男孩一脸的错愕,扭扭捏捏的站起身,在院中其他孩童的注视下缓缓移步走向李尚林,双手捧起有些残缺的木剑轻声道:“谢谢大师,您的剑。”李尚林听罢突然大笑:“小子,为何称我为大师?”小男孩抬起头正视李尚林的双眼:“我不曾记得过去的事,但在我的眼中,您周身有一股凌厉的气,我想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大师才能修得来的。”李尚林脸色一怔,凝重的看向男孩的脖子,心里嘀咕:“果然是大宗的剑纹,虽是未曾听闻的黑色,但如此年幼竟能观得剑气实体,感受缥缈剑意,实在不凡,罢了罢了,缘分到此,我这条命也不得不还给江湖了。”
李尚林整衣束发,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正声道:“小子,你可想学剑?”小男孩两眼放光:“想!”李尚林微微一笑,转身对着其他学徒说道:“你们回家去吧,所交钱财我一律退还,我李尚林惭愧,忘不了未走完的路。”几名孩童哪里懂得,只感觉到师傅一反常态且武馆将散了,便悻悻离去了。
李尚林关闭院门,在小男孩期盼的目光中拾起一柄木剑:“看好了!我有一剑名侠义!”说罢飞身而起,在院中行起一套剑法,顿时风起云涌,剑气纵横如龙,在空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小男孩目不转睛,一时感觉是长剑破开漫天风沙,一时又感觉是墨笔在空中行着书法,片刻,院中飞腾起的枯叶一并规整的一分为二,散落一地,一眼看去在院中组成清晰两个大字-侠义:“小子,还不拜师!”小男孩急忙上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好徒儿,你可记得自己的姓名。”小男孩若有所思:“我只记得到镇上之后的事,姓名未曾有过,只有镇西的张爷唤过我乞剑儿。”李尚林:“那既然入我门下,不必再乞讨,又将习得侠义之剑,你便随我之姓,今日之后,我便唤你李二吧。”
“师傅,是我没交钱吗?徒儿这名略显草率吧?”
“诶,侠义之剑,侠义之心,不用在乎江湖上的虚名。”
李二傻笑两声,从此文盲师傅和不愿透露姓名的徒弟携剑上路了,多年后的后世之人谈起他们的路,谓行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