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师太道:“仙翁何不将神鸟全部带出玉尘山庄?”
“欢与鹟我可以带走,然而离开雪原竹海,它们无以为食,不出三日便会气绝身亡。至于哀吟雀,平日里在我这潇湘谷中,两千余欢与鹟的鲜血还可供养它们。若无欢与鹟鲜血可食,需每日取活人鲜血养活它们才成。我带七八只出去,正巧吸取仙门弟子心脉的污血,倘将这千余哀吟雀全带出去,每日单供养它们,恐怕十个活人全身鲜血也不够的。”
许燕飞道:“可是这三千余神鸟若叫邪魔歪道夺去,总归是隐患呵。”
玄牝真人长叹一声,眺向潇湘谷,说:“欢与鹟于邪魔并无益处,他们不会取走的。至于哀吟雀,只要仙门中人煞炁尽去,那些魔头得到哀吟雀,最多也只可将其形神炼入内丹,以增修为。不过我待会儿会在玉尘山庄内再布一道伏羲定元阵,希望可以在我出庄的这些日子守住潇湘谷。”
玄牝真人雷厉风行,连夜布下伏羲定元阵,翌日天不亮便带众人离开了玉尘山庄。不言师太和赤眉药仙分头飞往昆仑、丹霞二山,玄牝真人则随许燕飞一行朝长白山飞去。
离山门还有两三里,玄牝真人便看见山门内法光激闪,更听斗法之声隐隐传出。玄牝真人道一声“不好”,随即化身电弧,疾驰而去。顾乘风、左仪都大伤初愈,此刻只能化入法器,尽力跟上,许燕飞和柳浊清倒追得紧,玄牝真人才入山门,眨眼功夫二人便跟来了。毕方殿外,一众弟子合力围阵,困在中央的,竟是黄玉苼。此刻她披头散发,满面乌青,双眼血丝密布,正施法与弟子相斗。
沐秋桑见许燕飞、柳浊清回来了,喊道:“师叔、师姐,师父这几日突然性情大变,我们只能强行将她禁制起来了。”
玄牝真人只将双臂一展,便由胸口释出一团紫气,罩住黄玉苼。许燕飞对沐秋桑说:“这位仙翁自有法子救掌门。”她话音才落,顾乘风、左仪齐齐落地现身。
沐秋桑喜形于色,跑上去道:“师兄你没事了?”
顾乘风道:“是呵,若不是大家齐心救我,恐怕我现下已油尽灯枯了。”
玄牝真人在那紫气外以剑指运气,随即由他指尖化出三只鸟雀,鸣声齐出,便叫重明观众人头晕不已。
许燕飞对众人道:“大家都封住听宫穴,免遭神鸟所伤。”
那三只鸟雀突破紫气,直奔黄玉苼印堂而去。三鸟齐入她体内,她方才还手舞足蹈,妄图脱离紫气,此刻突地瘫软下来,神智也恢复了九成,怏怏地抬头看向弟子,问:“为师方才可伤了人?”
沐秋桑答道:“师父方才心神大乱,便是伤了弟子,也是……”
“我只问你,我方才可有伤及山中弟子?”
沐秋桑勉为其难,道:“有十数弟子稍有皮肉损伤,若说伤重些的,只有三名灵官童子,不过并无大碍。”
黄玉苼道:“这还好。我身为一山之长,若当真酿成大祸,如何对得起列位先辈。”言毕,她望着玄牝真人,说:“这位仙翁深谙我派心咒法门,却无寻常脉息,想来已得仙体。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玄牝真人吧。”
玄牝真人浅笑道:“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当年我离开长白山,原以为永生再无回山的机会。今日你我得以相见,实在是天意使然。掌门对我的身份若有介怀,我保证为你尽祛煞炁便速速离山,再不回来。”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黄玉苼苦笑道,“仙翁当年同祖师婆婆的恩怨我又有什么资格置喙半句?不过我不喜欠人情,仙翁既然出手相助,有什么条件,只管明言吧。我们长白山物产也算丰饶,法宝之类仙翁大概是看不上的,不过仙果灵丹倒有些许上乘的……”
玄牝真人指尖轻弹,将两根冰针刺向黄玉苼双臂天府穴,打断黄玉苼,说:“掌门,我上山救你,你不欠我人情,我也没有图计什么仙果灵丹。我劝你几句。你是一山之长,若时刻谨遵功利二字,短期看,兴许于重明观有利,可是长远看,难免将山中弟子也教出坏习气来。功利本无错,可凡事只求功利,甚或只以功利之心揣度他人,恐怕会令友朋寒心呵。仙门当年力克兕虎神君,称霸三界,靠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一门一派之功?仙门心不齐,力不合,又哪里有本事将兕虎神君镇于太和山中?我出身长白山,又是你前辈,自不与你计较,若换了他山别派,未必不与你们重明观分出彼此来。”
黄玉苼无言以对,玄牝真人又道:“掌门你心脉已为那业火天石煞炁堵了八成,要尽祛你体内煞炁,少说也要九个时辰。我们还是入丹房悉心作法疗伤为好。在此期间,不得有丝毫打扰,你遣几个弟子轮流在丹房外护法。我为你祛毕煞炁,还要前往昆仑、丹霞二山救人。若一切顺利,我大不了损失百年道行,若中途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玄牝真人如是说,许燕飞便同几个师侄在丹房外守了一夜。直到玄牝真人大功告成,步出丹房,她才舒了口气。玄牝真人为救黄玉苼折损了十余年道行,也算尽心尽力了。他来不及休养调元,带着许燕飞和柳浊清直奔白泽观而去。黄玉苼有意助他一臂,奈何自己才刚脱险,顾乘风、左仪又未复原,长白山实在经不起更多折腾,这便赠玄牝真人九香龙血丹和银贝紫珠各一枚;一者作为答谢,二者,九香龙血丹于散仙之体虽效用有限,总归有利其元气归一,而银贝紫珠乃东海至宝,除了调元聚气之用亦可增法术攻防之力,尽管既用既废,生死关头却可逆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