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上第一缕阳光照在乌山尖上的时候,焦疃就已经揉着眉心从铺着软缎的大床上翻身下来,身边两个露出洁白藕臂的曼妙女人被他的动作吵醒,却只是睫毛抖了抖,呼吸都刻意保持着均匀节奏,没敢睁眼。
焦疃浑身赤条条的走到了窗户前,鼻子里吸了一口让他安心的咸湿海风。
他如果在岸上,睁眼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看向自己停靠在港湾里的陆走龙升号海船。
这原本是一艘阿瑞卡的远洋号观景船,甲板上有三层船身,约莫二百米长,原本充满了现代主义风格的浓重色彩装饰早在回到乌山的时候就被焦疃下令拆了个一干二净,通体涂成了黑色。
船头的自由女神像也被他敲碎垫了码头,换成了盘着十字架的深海蛟龙。
这艘由阿瑞卡开向高句丽半岛的船只敢在海盗横行的东海上大摇大摆,是打出了军舰顺路护卫的名头,吸引了大批对高句丽南半岛这块“飞地”充满了兴趣的投机商人。
彼时这儿遍地都是黄金,被阿瑞卡人接管的高丽国人压根抬不起来腰,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这些半官方性质的富商们并没有吝啬那高昂的船票费用。
跨海一事,飞艇要比坐船的风险高上几百倍,一個在海上毫不起眼的小风暴都有可能葬送整个飞艇,相比之下有着军舰保护的船队显然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遇上了刚到海上的焦疃,一个迫切想要在东海上站稳跟脚的狠茬子。
那时候他还没扯起黑色大旗,仅仅靠着他焦疃两个字的名头,就带领着数千号人几十条船,先把主舰击沉,而后再把失去了主心骨的整个护卫舰队分而食之,甚至就连五阶的舰长都死在了焦疃的手下。
当然他因为此事足足重伤在床躺了一年,要不是祝岱夫忠心不渝的地守在他的身边,也不会有今天的黑旗帮。
等到焦疃重伤痊愈之后,陆走龙升号也完成了改装。
祝岱夫从船上富商的嘴巴里面撬出来的天价赎金,几乎全用在了陆走龙升船上。
掺杂着大量天水合金的龙骨,覆盖着三公分厚钢构的船身,两百门各种口径的大炮,六颗蒸汽主核心,十二颗辅助核心,四十四颗侧身核心,满载四百多名海盗,当真是个海上堡垒。
当焦疃站在陆走龙升号上的那一刻起,黑旗帮便在第二世界迅速登峰造极,成为了仅次于红旗帮的存在。
然而现在吞并了棕旗帮的焦疃似乎有点不太满意自己如今的地位。
自诩为绿林好汉的海盗,不仅仅要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还要和各国海师周旋,遇上火力足够的护卫舰队也是吉凶难料。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自然不单单是为了一腔热血。
他们还在意两件事情。
一是财富,二是地位。
他们攀比手下数量,攀比船只多少,攀比大炮口径,攀比悬赏金额,这些都是权利的体现。
至于财富嘛...
焦疃一点余钱都没有,抢来的所有钱全都花在了船队上,只要他一天还在黑旗帮,那就不会缺钱。
毕竟大海里面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大海上面也有接连不断的送财童子。
“帮主,一共九十八条劫掠船已经全部派出。”
穿戴完毕的焦疃踱步走到了码头,一身绣着暗金卷草纹的黑色长袍,脚上踩着牛筋底子的虎抓靴子,像是鱼鳞般裂开的不知名材质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
袍子里没有内衬,露出了他那魁梧的不像话的身材,从左肩到右腹上一条巴掌宽的伤口就像是把他整个人从中撕开了似的十分狰狞。
焦疃从来不介意向世人展露出自己曾经受过的重创,这是他杀死五阶敌人的勋章。
“古家那个小子招了吗?”
焦疃的左眉只剩了一半,说起话来不自觉的皱着,所以黑旗帮的手下没几个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
“没有,是个硬骨头。”
哪怕是经常和焦疃打交道的三阶手下,也不敢抬头看他,而是一直弓着腰,说话慢条斯理的,生怕焦疃没听清楚。
“方法都用遍了,他咬准了我们想要从他嘴里面撬出来古老爷子的死因,所以一天不张嘴就能多活一天。”
“我不是答应他说出来就放了他吗?”
手下都没敢张口,心想着这句话放在海盗中,本来效果就要打一半的折扣,从你大名鼎鼎的黑旗帮帮主焦疃嘴巴里面说出来,那更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昨天我让你去找一个和他体型一模一样的人,把脸划了吊在双屿岛。”
摸着下巴的焦疃心思可不像他外表那么粗犷,相反黑旗帮里面扮演莽夫角色的是船屠祝岱夫,那个动不动杀死一船人的沉默少言的男人才是那个懒得动脑子的一根筋。
“你在双屿岛呆了一天,有人找上门来说想要见我吗?”
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绝对不会相信连续几个海盗头子同一时间失踪是个巧合,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焦疃。
虽然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第一时间选择吞并了棕旗帮,但并不代表着他就甘之如饴的享受着仿佛从天而降的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