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执安带来的消息不可谓不令人忧心,但再忧心也是陆征铭心底的万马齐喑,别人很难此时去同理他的心境。
不过再怎么心焦该等的还得等下去,不然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飞机来回,陆征铭不拿到他父亲的亲笔陈述,损失的何止一个年节,搞不好还要搭上后面的许多麻烦。
而魏执安这趟差也需要些日子,他又是真了无牵挂,于是就在陆征铭焦灼地等待他父亲的最后一天趁空叫了他出来,说是想听听这边的南音。
说实在的陆征铭不太有这样的心情,可怎奈魏执安说了这是回请,便也不好推拒。
原来魏执安念大学时就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远比陆征铭活跃,早在读本科时就因一时兴起跟一个同寝的南方同学学了G省这边的方言,而且当时他还加入过诗社。所以这次出差来了这里就想听听本地纯正的南音唱腔,可陆征铭对此地文化仅限于听得懂,对那种非常正宗的听戏的地方不怎么了解,但好在他们那天吃早茶的店历史悠久,一打听说是每日午后有演出,于是陆征铭便忍着心里那层层泛起的隐忧陪着他师兄又来了这家茶楼,先是一口气听了两场,中间魏执安还颇有兴致地用本地话念了几首唐诗,又跟他痛聊了聊有关古音与仄声的流变,陆征铭也还能应付,直到中间休息时他听到前方那不大的演出台子后面传出一阵似是在调音的低声唱腔时,便再没留心他师兄在说些什么……
那唱的是一出顶有名的两情相悦的桥段,故事也原本出自唐代,只不过以这边的方言和曲调配合着唱出来,那情节竟有了如金石敲击般掷地有声的叮咚激荡之感,声音虽远且弱,但一板一眼一滴不漏地全落在了陆征铭的耳中……
所以不过转眼功夫,魏执安就发现陆征铭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自己这边,眼睛正望向演出台附近,他也寻着方向去看,却没看到什么特别,待到扭过头来要问时,陆征铭早已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茶楼里的小戏台,所以后台也就是个不大的房间,但里面的化妆台和戏服架子之类的倒也齐全得很,也有武戏用的刀枪棍棒散放在一只硕大的木箱里,此时有演员正在梳妆准备下场戏,没人在意有谁来了这里转悠寻人什么的。
“征铭,来这儿做什么?”魏执安跟了过来就是觉得陆征铭不像是在随意闲逛,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多少有点神不守舍。
果然,被魏执安在身后喊了一声,再拉了一把,陆征铭顿时清醒过来,言谈中带了点抱歉:
“刚才好像听到有一熟人在这边。”
“熟人?这儿?”
魏执安觉得要是在外面那偌大的餐厅里遇到个把老熟人那再正常不过,可在这后台就多少有点儿令人匪夷所思了,不过陆征铭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马上否认:
“大概是听岔了,刚才这边又是鼓又是镲的……”陆征铭笑了笑勉强掩饰了脸上那极度的失望,但魏执安觉得古怪有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