淀川一战,淡路水军森氏一族,从历史上抹去。
那沉入河底的死白眼睛,透着浓浓的不甘……
三好方这次不但没有封锁住细川水军,反而还被痛打一顿。
河道再次大开,细川水军再度涌入,加上新投靠的淡轮、真锅、堀内等海贼,顿时绞得三好后方不得安宁。
现在不光是运粮困难了,就是来自赞岐、阿波的侍兵能否回去,都两说了。
“主公…是属下轻敌…让这小崽子占了便宜!”
“不过大哥你,不是,主公你放心。请让属下亲率主力水军,必定灭了他细川丫的!还有淡轮、真锅、堀内这些宵小!”
安宅冬康,跪在三好长庆面前,即是请罪,也是请命。
“嗯……”三好长庆在思考。
良久……
“你觉得…这是细川家全部的水军实力吗?”三好长庆望向自己的三弟,眼中透着不知寓意的光芒。
“这…主公是担心?”
“村上。”三好长庆替他说了出来。
“虽说本家与毛利家,达成了友好协议。但……细川藤元这人,早期可是对毛利,村上,都有过深度接触的。”
“尤其是村上水军,一直打得是管领的旗帜。”
“还有盐饱水军,也不可不防。”三好长庆就是忌惮这点,所以当时水军大部分主力,都布置在濑户内海这侧。
结果却是后背的海贼众被寝返,被细川藤元捅了菊花。
“可是我们现在……”安宅冬康刚说了半句。
“议和吧。”三好长庆无奈的叹了口气。
“议,议和?那二哥的仇不报了?”安宅冬康有些急眼,他们兄弟几人最是感情深厚。
“报!是肯定要报得!此仇不报,我何以为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三好长庆时而愤怒,时而摇头。
“现在已经入冬了,再不回去,就耽误明年春耕了。”
“我们可以忍受,但长治他们…哎…”三好长庆已经不止一次的叹息了。
他口中的长治,就是三好义贤的嫡子。
义贤死后,紧急元服继承了家业,“长”字自然就是拜领三好长庆的偏讳。
那么既然是紧急元服的,年龄自然很小,今年才五岁。
“即使长治能听咱们的,但阿波众…”安宅冬康也明白,就算是大侄子听话,但也要考虑配下的豪族、国人众。
这大领主下,可是一个个小领主。打了一年仗,不但毫无收获,还在久米田惨败一场。
现在又总动员了许久,眼见着春耕将至,不但小领主们忧心,农民出身的领民兵更是归国心切。
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该缴纳的岁贡,是怎么也免不了的。
再加上幼主登基,威信不足。家中必然出现人心不稳,朝局不稳的现象。
可不是人人都如细川藤元那样的。
“难道就只能撤军了吗?”十河一存显然也有所不甘,他配下的赞岐众也开始躁动不安了。
“只怕是现在想走,都不好走啊。”三好长庆再叹气。
三好义贤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因为他们三好四兄弟,领头羊三好长庆是拥有制霸天下,具备智勇双全的能力。
而老二三好义贤善于谋国,是为谋将;
老三安宅冬康被誉为仁将;
老四十河一存则是勇将。
仅从称号上就能看出,对于整个三好政权来说,也是莫大的损失。
“该死的细川藤元!”还活着的三兄弟,异口同声!
“啊…阿嚏!”
细川藤元揉了揉鼻子:“是哪个王八蛋在骂我,一定不得好死!”
“主公,天冷了,注意保暖。”本多正信给细川藤元披上衣服,他现在是心腹内臣了,可自由出入藤元的寝室。
“嗯。”细川藤元下意识地去扶肩头的衣服,结果不巧碰到了本多正信的手。
滋滋滋……顿时像触电一样,两人均打了个激灵。
细川藤元想得是:我靠!
本多正信想得则是……:我靠!
词可能一样,但意义可能天差地别。
“咳!将军那边,什么情况。”细川藤元找到话题,淀川大捷,让足利义辉谈判的筹码加重了。
“呃……据快川大师差人回报,将军殿下似乎……要准许三好上洛…”本多正信手持棋子。
“哦?”细川藤元并不感到意外,眼睛盯着棋盘。
两人重开了一盘“朝仓将棋”,细川藤元先行,开局不走寻常路。
“主公的意思是……”本多正信看着这第一步棋,不按套路走。
“京都没必要留下来,他们以为的必争之地,我可不这么认为。”细川藤元本来也不打算占据京都。
“干脆就让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细川藤元的“好”字,说得格外曲折。
“是。”本多正信听明白了,随即迫不得已的攻棋,与细川藤元的先手棋子对弈。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之前都无法度蜜月,更不用说二婚了。”
“咱们呐,只要笼络好周边势力,何愁不能再度上洛?”细川藤元的重点,是若狭武田和越前朝仓。
“是。属下明白了。”本多正信无需主公点明,就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无非就是“利益”二字。
合得来,是因为利益;
合不来,也是因为利益。
“另外告诉快川绍喜,岸和田城,是本家的底线。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接着耗。”
“本家别的没有,就是有时间。”细川藤元也是要攫取利益的,可不能便宜了对方。
“是。”本多正信一边下棋,还得一边应承着,好不辛苦。
岸和田城,在细川藤元的规划里处于十分重要的位置。
只要得到了此城,便可打通一条海上航线,自此细川水军,将会在内海畅通无阻了。
首先从琵琶湖出发,中间有槙岛作为中转站,此地可辐射京都周边。
然后通过淀川,进入摄津湾,岸和田城就是沿海基地,也是航线中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