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心中窝火。
成廉道:
“君侯,今儿是杀敌破城的好日子,该高兴才是。
何必为了几个贱民,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魏越也道:
“是啊,君侯。
杀了也就杀了,抢了也就抢了。
他们还能反了不成?
胆敢造次,我领铁骑践为肉泥,易如反掌!”
吕布一听这两个最好的战友和朋友,也就这么点格局和见识,瞬间明白了,历史上的自己那么能打,却为何失败得那么快。
打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多抢点财帛女人罢了。
他们没有更高的,哪怕高一点点的追求。
吕布横眉怒视,呵斥道:
“汝二人偌大年岁,就是不长记性!
昔日在南阳,汝等纵兵劫掠,使袁术不能容。
后又死性不改,在冀州抄暴,致袁绍生怒而逐之。
十余年间,我等披坚执锐,往来征战,却始终只能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天高万仞,竟找不到我等魂灵寄托之所。
地厚九重,却寻不见我等一夜安寝之处。
汝等可曾想过,这其中是何道理?
因为尔等不把自己以外的人当人!
尔等当他们是牲口、是畜生,是可以随意抢掠的财物!
是,尔等抢了也就抢了,杀了也就杀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能拿你怎么着。
可是,之后呢?
难道我等还要像在南阳、冀州时一样,如丧家之犬一般,滚出这徐州吗?
诸公都有两只眼睛,尽可以瞪大了,看看这四下里,我等还有何处可以安身?
自并州到徐州,数千里征程,我累了,不想再走了。
我原想与诸公携手,在这徐州干一番大事。
可是,如今看来,尔等并没有这个心思。
尔等还是只想抢一把就走。
可是,还能往哪儿走?
再往东,就是大海了。
尔等要是不嫌水太凉,尽可以漂泊海岛,继续抢掠去!
只是岛上百姓也要活命,见尔等暴虐如此,一朝揭竿而起,怕是都要被扔到海里面喂了鱼!”
众人知道,他这话不仅仅是斥责成廉和魏越,而是要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他们从来没见过温侯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敛声屏息,不敢言语。
成廉、魏越耷拉着脑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不自然。
许耽、章诳自知不是人家的嫡系,又是此次入城劫掠的主谋,心中恐慌,以至于身体都有些发抖。
张辽见大家都不说话,轻咳一声,起身道:
“君侯之言,吾甚赞同。
然我等为将者并非蛇蝎心肠,不恤下民之难。
只是士卒们历来劫掠成性,一时难以阻止。
若严令禁其所为,恐好事者以此为由,不复听用,亦军中之一大患,还望君侯体谅。”
张辽此说,显然是把责任都推给了大头兵。
吕布冷笑一声,道:
“文远此言差矣!
俗云,正人先正己。
将身正,不令而行。
将身不正,虽令不从。
今士卒不听号令而肆意烧杀,为将者却无尺寸之责,信乎?
汝若不服,则高将军麾下之陷阵营,大小将士岿然立于营内,无一人敢喧哗闹事,又当作何解释?”
张辽闻听,羞惭而退。
许汜见气氛紧张,拱手道:
“君侯所言,在下佩服。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士兵劫掠,向来是一大顽疾。
今天下大乱,能恪守良规,如高将军者,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