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日根和孛儿帖怔在原地相互看了看,方才的声音听着清晰,却又带有深幽之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隔空传来。他们屏住呼吸再想听个清楚,可此时的屋外只有零星的虫鸣声响起,没了其他动静。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的时辰,到底是什么人在深夜召唤二位少年前往蛊毒神殿,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他们完全不得而知。但莫日根和孛儿帖知道,不去亲自探个明白,绝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在眼神交流中得到一致的答案后,二人就轻轻地拉开木屋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室外。门口果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别的弟子们都在酣睡,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异样。
长老有令,弟子们就寝后不得擅自出门,且村落里晚间都有值更的侍者,如果被发现偷溜出来在外闲逛,是会受到责罚的。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莫日根和孛儿帖,经过多年的修行,他们早已不是愣头青似的黄毛小儿。凭现在身怀的功夫,避开值更侍者的巡视易如反掌。二人一路在火把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疾行,不多时就来到了蛊毒神殿后门的石阶下。
淡淡的月光洒在青石砖垒砌的台阶上,每一级都在经年累月的摩擦中被踩得光滑平整,而通向蛊毒神殿的木门紧闭,无法得知里面的状况。
“师弟,你确定要进去吗?”
孛儿帖忽然在这个时候带着轻佻的口气向莫日根发问,似乎在试验他的胆量。
虽然最近这段日子二人的关系有所疏远,但孛儿帖仍不愧是最了解莫日根性格的人。每每遇到紧要关头,他都有斟酌纠结一番的习惯,刚才也确实因为担心师父责罚,有过打退堂鼓的念头。
可这次,莫日根没有开口回答师兄,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戏谑的表情,便径自踏上了第一级石阶,用行动告诉孛儿帖,自己已是今非昔比。
两个少年拾阶而上,来到门前,同时伸手推开了两侧的木门,又一起迈腿踏入了蛊毒神殿。
此时他们身处供奉始尊大祭司塑像的祭台后方,看不清整个大殿的状况,驻足侧耳倾听了一阵,只觉得殿内寂静无声,应该没有别人。
少年们的神经刚要放松,却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既然到了,为何还要在暗处磨蹭?”
刚才在寝房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先前的空灵,莫日根和孛儿帖一下子就听出,这正是师父呼和鲁长老说话的嗓音,难怪叫人感到如此熟悉。
二人不敢怠慢,赶紧绕过祭台,快步来到神殿的正厅内,呼和鲁长老的身影在神殿的常明烛火下,背对着他们站得笔挺。
“为师已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
“请师父恕罪,弟子让您久等了。”
原来真的是长老发声召他们前来,不知道师父到底什么用意的莫日根和孛儿帖不敢直接开口询问,连忙一齐先行礼赔罪。
“来的路上,没有被值更的侍者发现吧?”
呼和鲁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拘泥这些细节,反手向弟子抛出了一个问题。
“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有何颜面自称师父您的弟子。”
孛儿帖自信地向呼和鲁答道。从长老的言语间,他估摸出今晚应该只是另一场测试的可能性很大,反正他们最近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考核,心中自然有了底气。
长老听闻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们潜行的能力基本合格。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这儿吗?”
呼和鲁素来不爱直截了当点明目的,更喜欢用问题引导弟子思考。
“弟子不知。”
“请师父明示。”
莫日根和孛儿帖都不希望莽撞的发言会错长老的意图,毕恭毕敬地表示并不清楚。
“呵呵呵,攀登险峻高峰时无所畏惧,踏上顶端却开始畏首畏尾,难道我高估你们这两个得意门生了吗?”
听到弟子们又变得唯唯诺诺,呼和鲁觉得好笑,忍不住揶揄起他们来。
摸不着头脑的莫日根和孛儿帖猜不透长老的脾性,不敢随意发声。
“若是蛊毒萨满祭司个个都像你们这般迟钝,那可真是教门不幸了。”
呼和鲁转过身来,不管立在原地的弟子们,缓步走到了祭台边。
“蛊毒萨满祭司?!”
两位少年一同念叨着长老刚才的话语,好像忽然间同时明白了过来。
“师父,您的意思是”
“我们是蛊毒萨满祭司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们的眼神里立刻放射出兴奋难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