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长,多年未见的师徒在聊过劫难一事又回到了嘘寒问暖中来。
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
等到第二天清晨,凝溪才悠悠醒来,眼底划过一抹异彩,第一次让明止有着些许陌生,随即凑近瞧瞧,在看到绯红慢慢取代雪白爬上绝美的脸颊后,明止确认似的轻声唤道:“凝溪?”
凝溪身形一颤,圆润水灵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没事便好。”明止收回视线。
周瑾娘很早便被明止安排送回了兰雅楼,连带着一把山水钱庄的银票。
她似乎有些想要拒绝,但是见明止眼神中的不悦,最终还是施以一礼接受了下来。
而听说登露僧人驾临府上,庆候则是立即将人请了过去。
明止刚想出院门看看。
却见四名体型魁梧,身着重甲的士兵握刀战立堵在门前。
“小公子是要去哪?”其中一人握刀抵在明止身前,语气不善。
明止皱眉,在侯府之中他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敬的对待。
正欲训话,却见那人继续说道:“三公子有令,若无庆候召见,小公子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明止闻言释然,却又不太明白,赵鸣远这又是吃的那副药?
虽说同为六义子,但各自关系却也并非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两位最年长的义子领乾马,乾角两卫驻兵陇外,四五公子又爱寻花问柳不成气候,这三公子自然成了庆候身边最亲密的人,侯府事务都常有干涉,俨然成了侯爷的代言人。
虽列第三,但三公子赵鸣远可仍是能与大公子,二公子直接竞争的人。
赵鸣远沉默但不寡言,精于结交,而明止生性颇淡,早被排斥在侯府之外,终日游山玩水,难道两人还能有什么冲突不成?
但事实是,赵鸣远的确似有若无的会给明止制造一些麻烦困难,虽然并不严重,但却至少说明赵鸣远对明止心有提防。
明止眼神微怒,环视四人,好似将铠甲都看穿了一般,四人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明止作罢,虽然有点在意陇外道的事情,但也只能退回院内。
一晃数日,明止闲来无事只能在院内不停的观赏擦拭转马刀,偶尔按照凝溪的指点操练起刀法,尽管有所准备,但没想到凝溪在武学之上的造诣实在是堪称怪异,往往自己练上好一阵都不得要领的招式,她只看过一眼便能舞的极得精髓要害,指点明止起来也是一点就透,没有半分阻碍。
这等气运眷顾,确实让明止很是羡慕。
“明止,刀法招式不是一日之功,需要很长时间的打磨领会,你要守住心境,不要乱了章法。”见明止被心境乱了气息,招式垮散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纠正位置。
明止一脸生无可恋,你就看一遍的说什么非一日之功,这要是让江湖之上那些精通刀法的宗师听到了,可不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止只得点头,本事自身天赋得过登露僧人赞许,只是因为登露僧人需要遵守和高阳王的约定才没有正式传授自己任何传承,但在凝溪面前,他也只能是一副你说得对的姿态。
明止收起刀,向着院墙之外望去。
这两天听说从中原来了个人到过候府拜见,身份不凡,自那之后侯府来往的声音变得更叫喧闹起来,灯火彻夜不休,车马不停的从侯府进出。
登露僧人自那日被庆候召见便又一次没了身影,明止懒得去想,对这神出鬼没的老和尚很是琢磨不透。
兰雅楼内,周瑾娘坐于高台中央,轻手抚琴,琴声悠扬,台下此刻尽是装束统一,头带冠帽的中原人士。
“好!好!好!”二楼居中,一飘发垂于耳后的俊朗男子走出来率先鼓掌,大声叫好。
众人都以男子为首,见男子鼓掌随即也都跟着用力的拍起了手来,一时间掌声雷动,就连兰雅楼的屋顶都要掀了去。
“寇公子抬举。”周瑾娘此时站了起来,像男子行上一礼。
寇济常,正是前日传的那位极有身份的侯府来客。
寇济常招手,而后背身朝着身后的房间走去。
周瑾娘知意,抱着长琴走下楼梯,跟了上去。
屋内,侍卫林立,眼目低垂。
“四年前我命你潜入关中,想办法进入侯府,寻找合适的替代者。”寇济常背手负立,风流倜傥。
“你做的很好。”看着手中的卷纸,掂了掂,极有份量,丝毫没有隐藏眼中的喜色。
“为公子分忧解难是朱翠分内之事。”周瑾娘神色恭敬。
寇济常哈哈大笑,得意不已,随即收敛姿态,挥了挥手,侍卫打开门,然后有一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