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谁呀,瞧着好大的派头!”
身后兀然传来一声调侃,戴庙祝想也不想,转身便开怼道:“滚滚滚,哪来的……嘎——”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话音戛然而止。
“侯……侯三爷?”
来人正是白役侯三,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副役侯三……如今的他,早已鸟枪换炮,调去了快班担任一名捕役副手。
捕役副手,仍是编外差役,地位却已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知县大老爷的远房小舅子,真假如何,不得而知,但也没人敢去深究。
后世对于衙役的概念,只局限于经制正役,尤其是对捕快这类黑衣公人印象最深。
却说这衙役的皂衣,同样也可分为两类。明初曾有规定,皂隶一律身穿黑袍,因而仅有一种服色。后又改胥吏服制,正役统一使用青色为衫,非经制役则沿袭旧例,仍以黑衫为公服,为便于区分,不在编的吏员又换成了白衫……
事实上,衙役不仅可分为皂、壮、快三班,从级别和地位上看,还可分为正役副手,帮差伙计,白役帮闲等若干名目。
通常情况下,一名正役手下,还会有副手二人,副手之下又有帮差,伙计白役若干人……粗略一算,一名正差捕快,手底下少说也有十几号小弟。
对于小老百姓来说,侯三这就算是出人头地了,混成正役指日可待。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张彦曾经的一个小小举动……
“爷什么爷?”
侯三眼睛一瞪,气势十足地斥喝道:“你个老小子,胆儿挺肥的嘛!还敢放言要对我张哥动粗,是不是太久没挨削了?”
“小人……小人知错了。”戴庙祝战战兢兢,紧张得两腿不停打摆子,不时拿衣袖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侯三未搭理他,转向张彦问道:“张哥,您看要怎么处置这老东西?”说着一拍胸脯,仰起头颅傲气十足的道:“我那帮弟兄都在外头,只要您发句话,我们保管把事办得妥妥帖帖……”
戴庙祝都快哭了,‘噗通’一声就朝张彦跪下,连声讨饶道:“张公子……哦不,张大爷,饶命啊……”
张彦自是懒得去和一个小人物计较,挥挥手,便打发了他。对于侯三的出现,他并不惊讶,因为他本就约好了侯三,今晚一起吃饭。
说起来,自打这小子升格为‘知县外戚’后,张彦真就没怎么在衙里见过他了。怪不得人家总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当差也是一个道理。
侯三‘新官上任’,自然喜欢显摆,到哪都带着自己那一帮狗腿子,今日来见张彦,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认个脸熟……这一举动,倒颇有几分‘拜码头认大哥’的意思。
闲话不提,遣散了一众小弟后,他便领着张彦进城,选了家酒楼吃饭。
酒足饭饱,侯三问道:“张哥,有事尽管直说。但凡有用得着我侯三的地方,只有你一句话,我保管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
张彦也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需要你姐吹吹枕边风。此外,你再帮我去办件事情……”说着,示意侯三附耳过来,对其耳语一番。
俩人吃饭选的是包间,谈话倒是不虞外人听见。但小心无大错,细心提防着些,总不见得是坏事。
眼下的头等大事,除了县试,也没别的了。
也唯有县试案首,才值得张彦如此挂心,需要亲自安排一些事情。并非他不信任李师爷的筹谋能力,而是县试案首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得不多做一手准备。
现下的李文翰,可说是已经出局了。
少了一层顾忌的张彦,自然也就可以大开大合,无所顾忌了。
从酒楼里出来时,夜色已深。张彦现在没了官方背景,可不敢再随意犯夜,以免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给逮着,趁机公报私仇。
侯三此时出声邀请道:“张哥,你现在也没个落脚处,要不,与我回班房里住下罢。”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那些个弟兄,还算可靠,不会碍着你的。”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