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水存万忆(1 / 2)拯救一条鱼首页

半山坡空地并不算大,躺着那么多昏迷的人更显狭窄,三个方向缓步而来的妖兽低头,直勾勾地冲着他们,俨然一副包夹之势。

舒望回头,背后的山坡是没有妖兽,但她无法一口气将这么多昏过去的人带下去,可若是在此地和妖兽搏斗,狭窄的空挡难免会波及到地上的人。

祸到临头更添一层,有人无意识地呕吐,哼叫低吟此起彼伏,雪上加霜的刺激着这些食人尸的妖兽。云燕飞手忙脚乱,扶着那个,拍着这个,舒望挡在三只妖兽前,阻拦他们扑来的欲望。

三双眼睛竖瞳如针,唇齿挑起,口水蜿蜒滴下。

舒望背对着云燕飞,压低声音道:“我把它们引开,不然会伤及无辜。”

云燕飞扛着呕吐不止的人,忙问:“怎么做?”

舒望不答,直直地和三只妖兽对视。这一路她和温煦宰了不少,剥皮也是轻车熟路,它们食人尸,长得肥硕异常,尖牙利齿,眼眸冷酷,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腥臭。

“三只一起上也不算难,难的是它们狡诈,不会上当随我来,而是直扑我身后人。”舒望飞速思索,“它们多食人尸,更垂涎活着的人,若我能刺激它们,兴许就能引得它们来找我。”

舒望蓦地拔出身后腰刀,刀刃翻转,左手覆刃狠厉一划,霎时间血流如注。她紧握掌心逼出血,冲着三只妖兽的方向散去,温热鲜血如满天红珠泼落,溅在它们脸上,鲜活味道点燃它们骨子里嗜血的天性,低吼着朝舒望而来。

“它们交给我,你只管救人就好。”

舒望往云燕飞反方向跑去,攥紧了手防止血落在他们周围,待到远处才往后再丢一把血在它们脸上,折身跳跃,落地翻滚避开三只铺天盖地的妖兽。

妖兽落地不停,成三角将她包围逼近。舒望侧目,一步步缓缓后退,余光察觉左边一黑,抬手臂格挡袭来的血盆大口,手中腰刀翻转,刀尖果断刺入它仰起的脖颈。

异动同时,另外两只一并扑来,巨大的双爪搭在她肩膀,尖利兽牙抵在她脖颈。舒望丢开被刺死的那一只,侧头避开腥臭的牙,另一只紧随其后,竟直接咬上她流血的手,尖锐兽齿穿透刀伤,几乎要把她半只手咬断。

云燕飞在上面望见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周围一群需要他照顾的人拽住他的心,把他扯成两半。一半是担忧懊恼甚至自责与自己的无能,另一半则是希望舒望无事,希望所有人无事,希望这场历练快些结束。

“千万不要有事。”云燕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哽咽照顾地上众人。

“好吃吧。”舒望扬起嘴角,唇下尖牙露出,呈现出称得上愉悦的表情。

她不收反进,被咬的那只手五指成爪,扣着妖兽的喉咙和下颌狠狠一甩。旋身拧肩,后踹飞扑在她后背的那只,顺势折身,踩着手拽着的那只妖兽弓起的腰,手中竖刀,“噗呲”一声,破皮入骨,直直地把它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舒望用力拔掉妖兽的头,刀尖顶断仅剩头颅的下颌,取出插在其中的手,随手将半只兽头丢了。

被踹飞的那只妖兽见死了两个同伙,不再如之前那般贪欲上头,耳朵斜后飞,身躯匍匐,压在地上警惕地盯着舒望,长尾下垂,夹在两腿间。

舒望左手血流不止,但她好似感觉不到疼了,浑身的血液都因此沸腾起来,令她热又燥,想再宰杀更多的生命。她深知是自己骨子里的魔血在作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冷又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正在沸腾的雪,冻结的火。

冷热不断交替,让她的精神如同冰原上即将爆炸的火药,稍有不慎就分崩离析。

“不行,我得赶紧干掉它止血。”舒望咬着舌头,顺便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昏昏沉沉的脑袋即刻清醒,顺便摸了块糖塞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使她不再茫然,提刀冲着最后一只妖兽而去。

妖兽看见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慌忙逃窜,舒望紧追不舍,突如其来一阵地动山摇,两侧云山落下滚滚土块石头,兜头砸来止住她的脚步,挽救了妖兽的生命。

舒望尚且疑惑,轰隆不绝声音喷涌而来,不等她跑就已经奔赴至眼前。混着土壤石块的水浪扑面而来,用比刚才她抽自己那一巴掌还大的力气把她拍到在地,凶猛波涛从她身上碾压而过。

洪水激流撞至云燕飞所在的半山坡,浪花回卷,与背后水流对冲,一浪更比一浪高。

云燕飞大惊失色,趴在山坡高喊她的名字:“舒望!”

叫喊声穿过水仅剩隐约几丝,舒望听到却不能立刻回答他。大水奔袭而来的那一刻,她就迅速把手中腰刀插在旁边山体,好在洪流中稳固自己的身体。她死死地抓着刀,被两股水流不断冲击折回而摇摆,找不到浮出水面呼吸的空挡。

逃跑的妖兽同样被水卷来,求生欲让它慌乱之下咬着她的胳膊稳住身躯,舒望眉头一紧,抬着胳膊把它压在山墙,防止它被水冲走。

每次舒望拼命探头想要吸两口气,汹涌彭拜的水掌又把她劈头盖脸拍进去。在巨水猛兽之下,任凭她诸多力气也施展不开,轻而易举地被化解,仅存的力气在水中不断散去,口鼻被水淹没,几息之间就再难在湍急水流中窥见她的身影,被水流无情吞没。

“舒望!”云燕飞趴在山坡喊破了嗓子。

舒望不断被水呛,沉在水下失气,几欲昏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往上拽,睁大了眼睛,从浑浊的水中看到那只妖兽衔着她的手腕往上浮,结果和她一样被冷酷的压回水里。

舒望用最后一丝力把它给踹上去,拧着刀柄稳住自己。水流宛如一张不透气的幕布把她包裹,在她眼前发昏,失神的最后一刻,熟悉的温度换回她片刻神识,莹莹之光将她笼罩,避开那些随水涌动的石头泥土,解决她无法呼吸的情况。

眼前的水面霎时间飞过无数画面,一幕幕呈现在她眼前。

脸戴面具的男人不见其貌,看身上的衣袍花纹可以断定为段家人。男人所处的背景十分熟悉,正是她救枫霁月时的那条长长的底下洞。

无数个面具男人过后,定格在一张颇为清晰的容貌——墨蓝双眸,乌黑长发,面若好女的男人坐着,其清冷如月,秀美之姿实乃罕见,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画面往下沉了沉,一只手抚上圆润的小腹。

“离尘,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女人的声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