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谷后山有一水中秘境,云水横穿谷而流,故而称之为“云水境”,谷中的所有医修都得经历其中历练。
当日云燕飞早早地就准备好,腰间坠了好些个储物袋,问他装了什么,他说吃的喝的用的,差不多把家都搬进去了。
林子华无言以对:“你是去历练,又不是去游玩。”
“你不懂,他们都说水境很凶险。”云燕飞尚未进去,就已经面庞泛白,站都站不稳。
云水境水流湍急,岸边站了不少同样来历练的医修,成群结队,一个个消失在众人眼前。
林子华指着那些医修道:“那不是有人吗,干嘛还叫小望帮你?”
云燕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推脱好多次,大家嫌我没经验,不带我去。”
“你还好意思说呢。”林子华恨不能道,“不过是个秘境你怕什么?你不是外出历练过么。”
“你又不去你当然不怕。”云燕飞大叫起来,“外出历练和这能一样吗?我入了水境,若是遭遇不测谁来救我?”
林子华叫他说得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不如送他们进去,早去早回。
舒望站在云水境旁,云水横流,颇为激烈。她伸手抚着胸前,那颗珠子泛着微微的热意。
“这珠子又有动静了。”舒望心中莫名,“一遇到水就有反应,难道说这云水境里也有蜃景?”
她低头整理衣襟,瞥见身边衣袂飘然而至,抬眼看见枫霁月拄着竹竿,安静地站在她身侧。
舒望递过去手说:“你腿尚未好,不要乱走了。”
纤长白皙的手指搁在她的手心,枫霁月握住她的指尖,垂着头轻声说道:“怪我恢复太慢,若是我的腿好了,就能和你一起去。”目光幽幽瞥过云燕飞和温煦,“我这样没用,只能等着你回来,如果我能像他们一样帮到你就好了。”
“你好好养伤就是了,不要多想。”舒望未察觉他的别有用心,看着那根竹竿道,“估计等我回来你就用不上了。”
“嗯。”枫霁月轻轻应了,掏出一包东西说,“这个给你。”
舒望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是之前他用果汁凝成的糖块,方方正正,叠了好多层。
枫霁月道:“颜色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没有再混合了。”
舒望赶忙系好,回头看了眼小声嘀咕的云燕飞,手抵在唇边小声问:“这么多,你是把落云谷的果子都弄成糖了吗?”
枫霁月倾身,同样小声道:“我晚上偷偷去的,没人发现我。”
“那还好。”舒望放下心,“不然或许还要赔……你怎么还偷偷出去?被子华知道了定要说你。”
枫霁月低头抬眼,越发显得那一点血色浓郁,唇边荡起笑意,悄声道:“你不说他就不会说我。”
“贿赂我?”
“贿赂你。”
舒望收好糖包,笑吟吟道:“那我就不说了。”
“不说什么?”林子华从两人交头接耳中挤进来,狐疑地目光在他们脸上划过,“想瞒着我干嘛?”
“没干嘛。”舒望灵机一动道,“就是他问我话本不认识的字,我说太多了说不了。正好你们俩在一起,你可以帮着教他。”
林子华颔首:“倒也是,不能只认字,也得会写。”
枫霁月握了握舒望的手,舒望回头对他“嘘”了声。
林子华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对着温煦千般嘱咐:“也不知落云谷水境是个什么样,你可要好好照顾小望,当然了你我是很放心的,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
温煦道:“她不需要我照顾。”
“你怎么跟即墨琛一个样儿?”林子华不满道,“她有能力和我担心她不冲突,真是的,你们没妹妹,根本不懂。”
“你也没妹妹。”温煦说话依旧是毫无起伏,脸上看不见表情,唯有那双极黑的瞳仁映出日光,显出几分和待旁人与众不同的松懈。
林子华眼光一闪,避开他的目光,折扇指了指身后的舒望,理直气壮道:“怎么不是?这一路我可早就将小望当做亲妹子看待,我们俩这一路漂泊,历尽千辛万苦,其中情意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几分怎么了?好歹咱们都是吃过一桌饭的人,怎么也有‘共饭’情意,你懂不懂啊温煦。”
温煦听他瞎胡扯不是一两年,早就已经习惯,变成“共犯”也面不改色,轻嗤:“你脸可真够大的,到处都要给面子。”
林子华一听就知道他应了,想和他勾肩搭背,碍于个子不够,干脆用折扇敲敲他的肩膀,嘻嘻笑着说:“好兄弟,回来了请你吃酒。”
温煦不理他。
云燕飞越等,胆子越小,哭丧着脸喊:“去一趟水境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咱们赶紧去赶紧回来呀。”
林子华怼他:“就你看着要入了火坑似的。”
舒望松开扶着枫霁月的手,他用指头轻轻地勾住她袖子边缘,轻言细语道:“我会等着你回来,一直。”
舒望一怔,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云水境旁云燕飞哆哆嗦嗦,舒望问:“直接跳下去?”
云燕飞连连点头。
舒望看他站不稳,直接攥着他的胳膊,对着旁边的温煦道:“不知这个水境会不会将我们分散,还是一起下去比较好。”
温煦拎着云燕飞的衣领,三人一跃而下,消失在枫霁月和林子华眼前。
云水依旧湍急,声声不绝。
“好了,我们回去写字,小望不在,我给你念故事。”林子华摇扇走了两步,察觉身后无人来,转脸一看,枫霁月已经撩衣服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你不会要一直等他们回来吧?”
“我等她。”
林子华站定一会儿,重新踱步回来,坐在他身边嘀咕:“看你这粘人的劲儿,太粘人遭人嫌知道吗?”
枫霁月眼睫轻颤,嘴唇紧紧抿起。